也许是上苍有眼,我的身体慢慢有了些起色。可是家里却没钱给我看病了,那时候我爹虽然都在县城,可是他每月工资才六十元,除了每月给老家寄二十 元外,日子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没办法,只好每天叫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抓点草药什么的,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坐在西屋的门弦上,看着家里与围墙外边的人来人 往,好象在作梦一样。
春天到了,眼看着快过麦了。往年的时候,我都是背着箩头领着弟弟去割草,挖野菜回家喂羊,在田里玩一回,闹一回,打闹之中才和野菜也装满箩头, 将近中午的时候看见村子里冒出炊烟,三三两两回家吃饭。到家里,从箩头的草下面拿出在地里偷偷捋回来的麦穗,到灶火屋里交给奶奶,奶奶把麦穗在灶火下边一 烧,焦黄的,用手一搓,麦芒与颗粒都脱离开,放在嘴边吹一下,剩下的金黄色的麦仁,香甜可口,还有嚼头。弟弟知道我最喜欢吃烧麦穗,每次回家都带回很多, 烧熟后吹干净麦皮送到我嘴边,精神恍惚的我,把麦仁吃到嘴里却没有什么感觉。
收完麦子,接着进入夏天,村子南边有条很深的河,原是运河的一个支流,每年的水很大,天气炎热的时候,村子里的大人都带着小孩子去洗澡。爷爷也 带我去过,可惜我一直没学会游泳,水浅的时候,爷爷带着大弟弟在河边摸鱼,我自己无聊,就在大堤的树下找“知了爬(金蝉)”。记得小时候,村子里的墙壁上 写着很大的标语,根治海河,绿化祖国。河堤上栽满了钻天杨和榆树,刚开春的时候,榆树上挂满淡绿色的榆钱,我们大都捋回家去,大人们把雨前洗干净,加些玉 米面,盐,和其他调料做成“苦累”,或者直接贴饼子给我们吃。我还记得那时候,村子里的烧柴禾的灶火,大铁锅里的水开了,奶奶把玉米面与榆钱的掺和物放在 手里拍成饼状,往锅沿上一贴,盖上锅盖过二十分钟或半小时,散发着清香的贴饼子呈现在眼前,一面焦黄,一面金黄,五个大手指印子印在上面,那滋味儿,现在 想起来还流口水。夏天的夜,黑得很晚,“知了爬”一般都是天快黑的时候才出来,家里有条件的,大都拿一个手电筒,一棵树一棵树,从下往上慢慢找。没有手电 的人就挨着摸。习惯了星光下的夜色后,有时候也能清晰地看到树上慢慢上爬的“知了爬。”运气好的话,一晚上能抓几十个,甚至几百个。拿回家去,撒上盐,过 几天等盐把“知了爬”淹死,盐也浸入到“知了爬”的身体里面,就放在清水里清洗一下,晾干,中午或者晚上的时候,把“知了爬”放在油锅里炸一会,端上饭 桌。小时候没少吃那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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