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讲的是许久以后,高中为状元的于叔夜意外地与穆素徽相逢,穆素徽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情郎如今意气风发、威凛决然,便让自己的侍女到马前唱起了当年定情时的那一首唱曲,于叔夜下马,与穆素徽当街而峙。
时隔这么久后,于叔夜依然深深地爱着穆素徽,他爱的越深,见到眼前佳人的时候就越痛苦。他看到眼前的穆素徽依旧风姿绰然、温婉柔美,便极尽挖苦折磨之能事,对她冷言相讥。
他说她身为名妓,却多健忘。
他说她当年的定酒钱至今未付。
他说她烟花女子,红颜薄情。
台上的穆素徽见到昔日情郎如今这般讥讽,心中万念俱灰,她强撑着破碎的一颗多情心,打起精神笑语相对。奈何于叔夜见她越是逞强,便更是发泄一般,全然不顾堂堂状元的形象,挖苦她道:“看来,野花终究是野花啊。”
不知是否齐曼卿演得太过真实,玉竹见到台上的穆素徽身形一顿,眼角的泪滑落下来,打湿了嘴角的唇脂,带下一行嫣红,她手执素帕,轻笑道:“我都知道野花即是野花,公子既是公子。但野花并无伤人之刺,公子你,你却又有碎玉之刑啊。”
一句话道出了不知多少心酸、无奈与痛苦,玉竹怔怔地看着台上的齐曼卿说完这句话后便轰然倒下,竟是晕了过去。
日期:2013-11-26 11:33:00
这次的台下是真的慌乱起来,玉竹看到七百八十四如同脱笼的狡兔一般向着台上冲了过去,扮作于叔夜的男子见齐曼卿昏了过去,此时也是手足无措地蹲在他身旁,不知该做些什么。
望归面色凝重地起身,遣散了院内墙头上一片嘈杂的千妖百鬼,有几个留下来凑热闹不肯走的妖鬼们被十三郎龇牙咧嘴挠了几爪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望归蹲在齐曼卿身旁,抬手覆上他的手腕,对着身旁围过来的戏班众人道:“你们班主没什么大碍,就是心内郁结,气血不畅,可能是近几日过于操劳了吧,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玉竹看着七百八十日眼下正焦急地蹲守在齐曼卿身旁,也不知道在他眼中晕倒的,究竟是那个文弱又有些呆滞的庆辉班班主齐曼卿,还是那个风姿绰然、美得妖艳的西楼名妓穆素徽。
望归对着戏班一众人道:“你们先回去吧,齐班主眼下这个样子也不适宜被搬动,且让他在我这里休息一夜,明早我再差人送他回去。”
站在一旁的一位面带髯口的高壮男子点了点头,正是方才戏台上扮演于叔夜爹爹的那位,他担忧地看了看地上面色煞白的齐曼卿,拱手道:“那就麻烦望掌柜了,秋慈替庆辉班全体谢过。”
因为七百八十四的执意要求,望归只得让他抱起齐曼卿,暂且安置在了十三郎的房中,直到天色微微发白,庆辉班的一众人才拆卸了戏台,扛着大堆大堆的脚架、戏服和鼓乐浩浩荡荡地走了。
小狐狸早已累的睁不开眼,待到人去院空,热闹了一个晚上的虚烟堂霎时间一片静谧,天际的一片粉红带起了氤氲的雾气,玉竹这才松懈下来,也开始呵欠连连。
日期:2013-11-26 12:16:00
玉竹的房中,小狐狸蜷成一团缩在床脚,半眯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玉竹聊着天,“玉竹你说,七百他不会是......”
“不会是?”玉竹困得睁不开眼睛,只得闭着眼睛问道。
“不会是喜欢上那个唱戏的班主了吧?”小狐狸动了动尾巴,也闭上了眼睛,疲惫地道。
玉竹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出了戏台上七百八十四奋不顾身地那一句“他不与你在一起,我要你!”,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睁开眼道:“不会吧,齐班主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小狐狸狭长的狐狸眼半睁半闭,因为实在太困不由得翻着白眼道:“你没听说过龙阳之好吗?男人也是可以喜欢男人的......”说着,它便双眼一翻,睡了过去。
玉竹却忽然没了睡意,“可是他喜欢的也许是戏里的穆素徽也说不定啊。”玉竹说完,却看到十三郎已经咂着嘴巴睡着了,她从衣橱里翻出一条薄毯来盖在狐狸身上,自己躺在床榻上,却止不住地想着昨夜的事情,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竹才迷迷蒙蒙地睡了过去。
日期:2013-11-26 13:32:00
第二日快到中午的时候玉竹才渐渐转醒,她看到床脚的小狐狸早已睡得肚皮翻天,身上的薄毯也被踢到了床下,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起身又给他盖好毯子,才走出门外。
不算今日的话,还有两天就是夏至了。玉竹一边想着,一边打着呵欠往前堂走去,后院的地上还留有许多搭拆戏台留下了碎屑,玉竹来到大堂,只见原本正在说话的望归与七百八十四见到她却忽然噤了声,两人齐齐看向她,望归忙笑道:“玉竹起的比我想的还要早些。”
玉竹看到眼前的七百八十四面容憔悴,两眼下一片乌青,此时正蔫头耷脑地坐在望归对面,愣愣地看向自己,“七百公子,你没事吧?”玉竹见他好似一夜没睡,担忧地问道。
七百八十四摇了摇头,低头沉吟道:“我没事。”
玉竹虽然还想开口追问,可见他那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觉得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转移话题问道:“先生你们吃饭了吗?没吃的话我去做些。”
望归道:“我们已经吃过了,玉竹给自己做些就好了。”
玉竹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后院,身后隐约传来七百八十四的声音,“男女就真的这么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