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是惯会责罚人抄经自省么?苏婉蓉没有把话说的太过难听,全因为皇上还在这里。永璋太可怜了,她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兰昕敛着委屈,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凄楚。“这回是永琏的错,本宫教子无方,理应陪纯妃一并诵经祈福,愿上苍庇佑永璋平安无事,早些康复。”
苏婉蓉并没有因为皇后的一句软话而低了态度,相反的,她一脸清肃,怨恨像是要撕破脸庞翻滚着迸射出来。“皇后一句教子无方便算了么?可怜臣妾的永璋才不过三岁多些,就要受这等皮肉之苦。再不济,永璋也是皇族血脉,是皇上的三阿哥。皇后娘娘您也是他的嫡母啊。
日期:2013-11-13 20:16:14
虽然,虽然臣妾出身卑贱,不如宫里有些妃嫔那么尊贵。可罪不及稚子啊。臣妾摔破了头,皇后娘娘说是意外,那么臣妾便认了。可永璋呢,这手上的淤青,这脑后的肿胀,总不会是意外了吧。难道皇后娘娘几句话,就想打发了臣妾母子么?”
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儿,苏婉蓉暗恨肆意,偏是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道出内心的种种不满。
“那么依着纯妃,你希望本宫如何?”兰昕有些无奈,更多的则是深深的担忧。却不是为纯妃的刁难。方才在气头上,她恨铁不成钢的责备了永琏。可这会儿静下心来一想,永琏一定很伤心吧,发生了这样的事儿,他心里也必然会害怕。
作为额娘,兰昕没有第一时间安慰他,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那么小的孩子,他哪里吃得消呢?
苏婉蓉看着皇后哀戚的脸色,不禁冷哼一声:“皇后娘娘言重了,臣妾哪里敢让您依着我。只是永璋这么小……臣妾恳求皇后娘娘恩准,让臣妾将永璋接回钟粹宫养伤。直至伤愈再送回阿哥所照看。”
兰昕动了动唇,没有应承也没有拒绝。
日期:2013-11-13 20:16:39
弘历示意兰昕伸手,只将一物搁在她的掌心。“你自己的儿子,却不知他的心性么?”
兰昕被他问的有些惭愧,垂下眼眸连连摇头:“臣妾愧为人母。”
叹了口气,弘历才握住兰昕攥着玉佩的手:“先帝是多么喜欢永琏,你可还记得?朕膝下的阿哥虽然不多,可最看重的也是永琏。他是你嫡亲的骨肉,朕的嫡子,为着这一点,朕也多疼他几分。你是知道,朕的出身尴尬,于是以嫡子继承皇位,是朕梦寐以求之事。”
场面上的话说完了,弘历语重心长道:“只是兰昕,你的心太硬了。”
弘历的话正戳中了兰昕的痛处,她颤颤巍巍的便要跪下,却被他宽厚的双掌托住身形。温温切切道:“朕知道你的心思,你身为皇后,处处要为六宫表率。祖宗不许后妃与皇嗣亲近,你便鲜少去阿哥所探望永琏。你希望她坚韧,希望他独立,却忘记要让他知道你的心了。
哲妃去的早,兰昕你对永璜你却视如己出。却不知道,这样的疼惜在自己嫡亲的儿子看来,竟然是奢望。永璜身上穿着你才缝制的衣裳,可永琏呢?那玉佩上的流苏缨络,还是早几年你替他编好的。朕知你用心良苦,不娇惯,不宠溺,但是兰昕啊,永琏只是个孩子,他心里决不会想要肩负起大清重任,就失去额娘的疼惜。你可明白?”
日期:2013-11-13 20:16:59
弘历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眼眶也微微发涩。“朕自己受过这样的苦,不愿朕的骨肉再受同样的苦。那种滋味儿,即便是朕如今贵为当朝天子,亦挥之不去。午夜梦回,朕时常因为童年的委屈而惊醒,烙在心里的痕迹,如何能磨灭。且看朕现在与太后的关系便可知。难道这会是你想要的么?”
这番话,不是皇上对皇后说的,而是夫君对妻子说的。
兰昕不住的点头,不住的哽咽,不住的想要将它牢牢记在脑海中。“是臣妾糊涂了,臣妾不配当永琏的额娘,更不配为大清的皇后……臣妾心力憔悴,明明想做好每件事,可偏偏到头来样样都做不好,皇上,臣妾心里难过。”
这样的兰昕,是弘历许久不曾见过的。虽然泪眼婆娑,失了皇后当有的尊贵。却格外真实,柔柔弱弱的需要呵护。弘历没有多想,只紧紧的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兰昕,你可还记得,成为朕妻子的那一日,朕对你说过什么?”
兰昕似乎想起来了,可又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除了心痛,她唯一能感受到的,便是来自弘历的体温。此时此刻,内寝之中再无旁人,她就这么倚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任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依然舍不得放手。
日期:2013-11-13 20:21:02
弘历见她不语,则动容道:“朕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朕都愿有你在身边患难与共,相扶相持。你可还记得么?”
兰昕重重的点头,却依然不愿意开口。她怕艰涩的声音很突兀,很刺耳,破坏了这样美好的时刻。
“时至今日,朕也是这么说。”弘历心里明白,兰昕承受了许许多多她本可以摒弃的痛楚,而这痛苦的根源,却是她心里满满当当的爱。“后宫比王府更难管治,朕知道难为你了。可有你在朕身边,才让朕觉得很安心,可以放开手去做任何朕想做的事。”
“一切得赖你的扶持,帮衬,与朕患难与共。”弘历轻轻的落吻在兰昕的额头上,薄薄的唇温润不已,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