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7-23 22:37:20

（170）

在我难得的平静无波的描述里，我性情中凉薄的一面，在她的面前血淋淋地撕开。

往常，我描述一件事时，总是手舞足蹈，态势语及表情均十分丰富，今天，我整个故事讲下来，就只在故事的最后，摸了几下手镯。说完，我神情怯怯地看着她。

许久，婆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果然是爱有多销魂，就有多伤人。”

我伸手牵她的手，她顿了顿，竟轻轻地挣脱出去。

在这个时间里，她这小小的动作，竟让我突然全身发凉，一股酸涩的感觉顺着鼻梁直冲眉心，催得眼睛有些发潮。

突然，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擭住我的心脏。

我定定地看着她，遏制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婆婆站起身来，我也跟着慢慢站起来，有些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看着她的背部。

我轻轻环住她的腰，婆婆僵着身子站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终于伸手抚摸着我的手背，道：“无多，要……要是我们也……也分、分开了，你……怎么看？”

印象中，伶牙俐齿语速超快的婆婆从来讲话没有这么卡过，要是平时，肯定招来我一顿嘲弄，但此时，这句话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又像重机枪端在面前一般，我顿时慌了神。

我一时间张口结舌，脑中一片迷惘，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说：“我不要和你分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了张嘴，终究没底气说出去。

我的下巴在她的肩上抵了一会儿，鼻子酸得发慌，就张开嘴巴，轻轻咬着她的肩，什么话也不说。

好半天，婆婆转过身来，捧起我的脸，开始吻起来，动作从轻到重，最后简直有些狂乱，我后退一步，坐到了床上并由于惯性靠到了棉被上，她的吻并没有离开，顺势也一起压了下来。我有些笨拙地回应着她的吻，在她的眼睛蹭过我的唇角时，我舔到了微咸的她的泪水，原来，她也流泪了，我心里又是一酸，眼泪刷地失了控，连回应的力气也失去了，只是软软地躺着……

我迷迷糊糊的闭着眼睛无声地泪流不止，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甚至迷迷糊糊间恍惚了一会儿，等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正在婆婆的怀里，她搂着我，下巴抵着我的头，一只手像拍婴儿一般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这一场泪水，流得酣畅淋漓，似乎把心底深处对沫沫事件的恐惧都揪出来荡涤了一遍，在擦干泪痕后，我只觉得心里有一种别样的轻松。

我伸手搂了搂婆婆，很少这样从低处看着她，我呆呆地看着她抿嘴、眨眼、吞咽，每一个细小的动作在我的眼里都百看不厌。婆婆把我伸到她脸上的手拿开，低头看看我，说：“我吃醋了。”神情有些嗔怪。

“对不起，我那时候不知道会遇上你。”

“要是知道，你也扛不住吧，长得那么漂亮，还主动勾引。”婆婆的语气明显的泛着酸。

“漂亮与爱没有必然联系。她有范冰冰漂亮吗？没有吧，可我对范冰冰没有感觉，一点也不爱她，连喜欢都谈不上。同样的，她长得确实不错，可我没有留恋过。”我说。

“你以前的朋友里，有比她更漂亮的吗？”婆婆紧接着问。

“当然有……”一说出口，我马上就后悔了。可是，已经说出口了。

“几个呀？”婆婆咬着牙，从牙缝里阴险地挤出这几个字，我感觉现在有把刀正抵着我的腰间，让我打了个寒战。

“挺多个的，都是朋友，关系没到咱这份上……”我怯怯地看着她。

“那是到啥程度了？举例说下？”腰间的虚拟刀尖继续加大力度顶着我。

“阿华，你懂得，很漂亮是吧。”

“嗯。”婆婆知道阿华，美女一枚，她知道我们没暧昧。

“以前有时开心了，她总会在我脸上啵一下，我有时也那样，可是，从来没有暧昧的感觉。”

“嗯。”

“不关我的事，可能我以前长得比较讨人喜欢，她们喜欢亲近我，因此，这张脸，曾经是经常被侵略。不过，性质大都等同阿华。”

“大都？那就是有例外的了？”婆婆不放过我语言中的一个破绽。

“例外总是有的，比如沫沫。”

“沫沫之后，还有对哪个女生心动过吗？”

“在遇到你之前，没有。”

婆婆盯着我，像是想从我的表情中揪出些破绽，借机把我灭了。最后，应该是看出我的眼神如此真诚无辜吧，终于，眼神变得柔和了。

日期：2013-07-23 23:21:02

（171）

四月初，半期考将至，在全校上下安静得只剩下忙碌的书写沙沙声的时候，我化身为一枚陀螺，每天都在路上奔忙。

外公病重，据医生说，年龄大了，身体各个器官功能都严重老化，情况不容乐观。每天，亲人们一有空，都会呆在他的床前，陪着他，希望老人家能够在这最后的时光里，不感到孤寂。这许多年，儿孙们发展得不错，但是在家的时间也相应的少了，虽然雇了保姆照料老人，毕竟保姆与至亲是有区别的，老人家的心里总是会有失落的。

外公身体孱弱，思维倒是清晰。好几回问我：“怎么都只是你来？林洋很久没有来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呢？”

离婚的事，老人是不知道的。在那一代人的眼里，离婚是非常有辱门风的事儿，为了不让老人家感到难过，我们并没有让他知道得太详细。

经过老妈以姨姨舅舅的不断唠叨，我与林洋商量，让他帮忙安慰一下外公。林洋欣然同意，有空就陪我一起去探望外公。

也因为这个缘故，我傍晚及晚上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不是草草打发一下晚饭，加班做事以腾出时间去探望外公，就是在去探望外公的路上，要不就是在外公的老家探望他。这样一来，跟婆婆约会及单独相处的时间自然是少之又少了。

我跟婆婆提到了外公的病情以及最近要常前往探望的事，并没有提到林洋。一方面，我觉得我们只是在演戏，没必要多提旁人以免节外生枝；另一方面，我也有些担心婆婆会多想。

这一天傍晚，放学后，我牵着灿灿向校门口走去。已经和林洋约好，傍晚一起去外公家。

走到校门口，看到校门外站着的林洋，灿灿开心地喊：“爸爸！”然后奔了过去，奔几步后，又回头来拉我。

我对林洋点点头，林洋打开他旁边的一辆车的车门，让我和灿灿坐进去，他最后坐了进来。

车开动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了一下校门，突然看到校门口处，站着婆婆和杜萍萍，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婆婆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我，刚好侧身转向杜萍萍，并没有看过来。

我仍然心里发虚，咚咚地猛跳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