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呀!我说错了?”电话那头是个大舌头:“对不起啊,没给你惹祸吧!”
真是没用啊!窦兵如此这般地嘱咐了一遍,放下电话,看着屏幕发呆。
他昨天在陈道伟那里,受到了刺激。
陈道伟随手扔给他一些钱,让他买几件像样的衣服打扮打扮,等着听用。他跑出来数了数,居然有五千块钱,便兴冲冲地走进本市最豪华的商城“第一百货”的高档服装区。他以前来过“第一百货”,但刚走进高档服装区就出来了,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像看叫花子一样地看着自己。这一次,兜里鼓起来了、胆儿也壮了,昂着头就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又感觉自己像个叫花子、灰溜溜地出来了。
五千块钱在那里,只能买一件普通的T恤。
“欢迎光临XX服饰!”在高档男装区,窦兵看到服务员对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热情地说:“请问先生想买点什么……看上了哪一款T恤……是这一款吗?我帮您拿下来试一试吧。”
窦兵也学着中年男子的样子,努力地踱着方步跟进来。
服务员暼了他一眼,再没理会他。窦兵东摸摸西看看,想引起服务员的注意,可服务员送走了中年男子后,转到柜台后低头假装算账,看都不看他一眼。窦兵觉得脊背后有针在刺,回头一看,对面档位的服务员正上下打量着他的全身衣着,一付冰凉的眼神。
窦兵就这么灰溜溜地出来了。
陈道伟仿佛在他身上装了眼睛,他刚出来,陈道伟的电话就来了:“豆子,衣服还没买吧?”
窦兵哭丧着脸:“陈哥啊,我刚从第一百货出来。你给的钱,只能买一件T恤!钱不够啊!”为了哭穷,他用尽了表情,虽然陈道伟看不见。
“你跑到第一百货干什么去了?”陈道伟训斥:“五千块钱买件T恤?就你那气质涵养,穿在身上也撑不起来!你听好了:两千左右买两件T恤、一千左右买两条裤子、一千左右买块表,剩下的钱,买只包和一条两百左右的烟。别给我买花里胡哨的东西!要买商务装!烟别乱抽!”
“还有!”陈道伟又说:“把你的脑袋给我修理整齐了。”
窦兵不敢违抗,老老实实地按照要求买齐了东西,铲平了脑袋上的高山丘陵,然后立刻就穿起了一套行头,戴上表、夹着黑亮的包,撕开烟就抽出一根叨在嘴上了。
“先生要上网吗?”
窦兵走进一家网吧,网管就迎上来问。
以前窦兵走进网吧,网管会问他“上网还是打游戏?”,也从不叫他先生,只告诉他多少号机、指一下大概方向,就不管了。现在不同了,夹着包包的窦兵矜持地点点头,网管带路、引着他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没有打扮得五颜六色的九零后高声地骂脏话、也听不到噼里啪啦砸键盘的声音,只有几个三四十岁的人轻点着鼠标。
“谢谢!”窦兵瞬间觉得自己也很修养了,十分文气地对网管说了一句。
谁说我撑不起五千块钱的衣服?窦兵忿忿不平。
不过现在窦兵很郁闷。
陈道伟严令窦兵不得出头露面,窦兵只好让自己的铁子“三子”以消费者的身份与冰山方面交涉冰激凌的索赔。谁成想这三子太不争气,连商店的名字都弄错了。
窦兵也是穷疯了,好容易逮住这个机会,哪能放过。他的如意算盘是,老子漫天要价、你们坐地还钱,十万块钱我也不指望,弄个万儿八千的就成。谁想到刘冰山这个大老板是个铁公鸡,从一百元涨到一千、打死也不再涨了。窦兵怒发冲冠、血往上涌:老子穷归穷,但看不上你的一千元。让老子不痛快是吧、老子就让你更不痛快。他告诉三子不谈了,自己把消息和照片捅到了网上。一个小时后,被一个小有名气的人转发,就在网上传开了。
冰山食品也不是个善类,不久网上出现了三子的的负面消息,有人发帖子说他就是个混混,以坑蒙拐骗为生,还列举了他的一些“事迹”。虽然这样的消息上不了正规的媒体,但网上只要有冰激凌事件的地方,就有这种帖子,再加上十万块钱的漫天要价,一付丑恶的嘴脸就被勾画出来。
窦兵破罐子破摔,要和冰山玩到底。
日期:2013-06-04 00:52:14
第六章:还得接着骗(1)
“动画片!动画片!”胡进取站在二楼门口,就听到儿子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大叫:“爸爸动画片!”
“打开了打开了。”胡进取赶紧说。他接过儿子的小书包,看着儿子甩掉鞋子、一个鱼跃就弹到沙发里,心脏就收缩一了下:“慢点!别把……别把沙发撞坏了。”
“不是这个台!”胡一凡一边拿摇控器一边抱怨:“是二十三频道、不是三十二频道,爸爸又记错了。”
胡进取讪讪的,正要向儿子道歉,却见小家伙已经溶入到动画片里了。
“拉我一把,走不动了。”楼下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胡进取回头一看,只见老婆大人站在拐角,一手甩着小坤包、一手拽着楼梯扶手,一付摇摇欲坠的样子。
胡进取慌慌张张地冲下楼,一把扶住叶慧美:“哟,这冰山公司还让你们做苦力?太不象话了!”
“你才做苦力呢!”叶慧美捣了丈夫一拳,把小坤包挂在他脖子上,推着他上楼:“你的眼睛里只有儿子没有老婆,我吃醋了!”
“原来醋还可以这样吃!”
夫妻俩一个拉着对方、一个推着对方,“撕扯”着上到门口,发现门已经锁上了。胡进取提口气、要叫儿子开门,又松垮下来:“还是自己开吧……完蛋,没带钥匙。”
“包里有。”叶慧美说。
胡进取拉开小坤包翻腾着:“我的妈呀,这么小的包,装了这么多东西……这是神马?”
“粉饼。”
“这就是粉饼啊……”
“女人的东西别乱看。”叶慧美对着他的手拍了一巴掌。
胡进取乐了:“我告诉你啊,关于粉饼,你丈夫胡进取先生还有个典故呢。想不想听。”
“不想听。”叶慧美的表情和她说的完全相反。
“想当年啊,老胡我上大学的时候,”胡进取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说:“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要给一个女同学过生日,大家约好了各自买东西去郊游。这个买蛋糕、那个买水果,我负责买吃食。我问一个女同学她买什么,她说她买了粉饼。我就想啊,我老胡吃过好多饼,什么烧饼、煎饼、烙饼、烤饼,唯独没吃过粉饼。哈哈!结果我们到了郊外摆好架式边吃边玩,我就哭着喊着要那个女同学把粉饼拿出来让大家尝尝,不能独吞是吧,结果把一个家伙笑得噎过去了。”
叶慧美也笑得俯下身子,一边笑一边锤打丈夫。
“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粉饼到底长啥样子呢。”胡进取忍住打击,掏出粉饼打开装模作样地照了一番,才罢休。儿子胡一凡显然适应了两位长辈的胡闹,不为所动地专心看电视。
胡进取像个跟屁虫,跟在妻子后面看着她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又跟着来到厨房:“欢迎领导莅临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