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2-13 09:14:18
大蜘蛛的身体完全悬在空中了,它像个玩儿杂耍的,两边绳子都各抓一根,八条腿绷的笔直笔直的,它静静的等待着两条绳子的颤动平稳下来,它好保持住平衡,松开那边的腿,从而转移阵地。
只是停顿了两秒钟,我就觉得身子一歪,好不容易静下来的绳子猛然大幅度的摇摆了起来!
是林医生在踩着崖壁狂晃个不停!我顿时领悟过来:这个时候的蜘蛛是不方便动弹的,它想等待平稳,我们就偏不能让它平稳!一平稳小命就交代了!
“你悠着点继续晃,我去砍它的腿。”
林医生的手突然放开了我,他摸过我的军刀一点点艰难的向上挪动着。此时的大蜘蛛都快被从中间撕开了,它两边的腿支撑的很痛苦,幅度再大一些它非得松开一边不可,但如果是松开了另一端,我们照样得搭上命,所以林医生在这个时候从这边砍了它的腿,它就只能缩回去,并且在新腿没有长出来以前,够不到我们这边来了!
面对着这种致命怪物,无论是谁都会害怕的,即使是怪人在身边,我也没有把握他能轻松搞定蜘蛛怪。林医生即使遇事波澜不惊,即使他刚才能那么冷静睿智的告诉我要做些什么,但我能感觉到,他在抽出我的军刀的那一刻,手是颤抖的。
他是外科医生出身,可不是猎人啊!
就在他和蜘蛛腿的距离只差半米的时候,我看到了大蜘蛛预感到了危险,它居然放开了钩在另一端的两条长腿!
“快砍!它决心松开另一边荡过来了!”
我一声惊呼,整个悬崖中都回荡着我的尖叫!林医生高举手臂,狠狠的朝下一划——
靠,荧光绿的体液!喷溅的半空中像下起了小雨!
我惊的都忘记了摇晃绳索,可是绳子特别剧烈的抖动了一下——大蜘蛛快痛死了吧!
林医生没有停顿,他抹了一把满脸的绿浓,操起军刀,对着第二条腿又是一划——
太暴力了……这次他太用力,那带着倒钩的腿尖儿直接被砍了下来,边喷着绿雨边擦着我的肩膀掉落了下去!
林医生完全砍红了眼,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这么发狠过!他一鼓作气,像个人形收割机似的,以我的眼睛都来不及看清的速度,又砍下了蜘蛛精的第三条腿!
这条腿直接掉落在了我的胳膊上,它的体液很稠,腿上又有毛毛的倒钩,居然就刮在怪人这件倒霉的冲锋衣口袋拉链上了!
我感到绳子又是一个剧烈抖动,一下子被甩了很远,那蜘蛛只有一条腿钩在这边,终于是放弃了对我们的捕食,它撞撞跌跌的往下一坠,伤口擦到了日轮花的火折子,大幅度晃荡着退回了耗子的绳索上去。
我闻到了一股什么东西被烧焦的味道,再一看,日轮花的火折子粘到了蜘蛛的身上,而花芯小爪子又不愿意松手,只好带得整个花盘都跟着它被扯过去了!
随着花茎从蜘蛛小洞中的抽离,我看到受到了惊吓的小蜘蛛们(虽然它们并不小),顺着花茎就纷纷爬出洞来,源源不断的聚集到了受伤的大蜘蛛身上。
我是多么庆幸自己在试探日轮花长度的时候,没有把它们用力全扯出来,不然的话,早在十分钟以前,我们就被小家伙们围剿了!
林医生喘着粗气回到我身边,他一头一脸的荧光绿色,本来就冰冷的眼睛配着杀气十足的表情震得我是差点不敢和他靠近!
他是把力气和勇气都在刚才那一瞬间挥霍了出去,我接过他手里的刀子,发觉他手心里的汗液简直就要把磨砂刀柄滑出去了!我急忙的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也顾不得用什么毛巾了,胡乱的就用手帮他抹脸,万一这体液有毒可就糟了啊!
林医生看看撤退的蜘蛛、看看我,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眼神缓和下来。我觉得他在危难时刻的挺身而出实在是英勇,接下来就该换我保护他了吧!
我取开我们纠缠在一起的攀岩绳索,打算趁着大蜘蛛无法行动的间隙,赶紧的从这儿逃离开,爬上去、或者降下来都行,只要别让我再遇到蜘蛛精!
可刚调整好腰间暂停的下降器,我一回头,心里就沉了——
2014-02-14 09:16:01
山崖上的那些小洞应该是从内部相互贯通的,我感觉整个生活在悬崖里的蜘蛛全都像收到了集结号一般,密密麻麻的、源源不断的,从苔藓小洞中、从日轮花的花茎上,争先恐后的涌出来,一层一层围绕着大蜘蛛受伤的腿脚,简直就要把它的身体给密不透风的包裹住了!
让我所震惊的场景,远远不止这些。
我看到,大蜘蛛高高的昂起了头部,那颗头长得超级丑陋、超级恐怖,我分辨不出来哪里才是它的眼睛鼻子,我只看到从头部伸出来一节长锥子似的玩意,那应该就是注射毒液和吸入营养所用的“口器”了吧!
在大蜘蛛身体的一侧,那条唯一没断的长腿上,同样趴着几只拳头大小的蜘蛛。而大蜘蛛的口器滴落出来一些粘液,它正在将口器依次插入小蜘蛛的体内!
几秒钟的等待后,它的口器又返回了第一只的体内,然后那只原本鼓溜溜的蜘蛛身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凹坑,没用多久它就只剩下一张干瘪的皮囊了!
然后,大蜘蛛又吸干了趴在它腿上的第二只!
烧焦了蜘蛛腹部的火折子越来越暗,直至熄灭了。这悬崖很深,即便是山上的雾气消散的差不多了,月光透进来也相当困难,在一片灰色中,我没有怪人的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
但我知道,那只大蜘蛛还在一刻不停地蚕食着它的同类!
这也太残忍了!它们同时生活在同一座悬崖中,它可能是它们的首领,它也可能是它们的母亲吧,人们常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体型如此巨大的蜘蛛怪物,面对着自己弱小的同类们,怎么下得去嘴呢?
而这个问题是相互的,不仅大的行为奇怪,小的更奇怪,从刚才的情况我能看出来,小蜘蛛们是自发自愿的涌向了大蜘蛛的身边的,难道它们不知道这样做会成为它的食物吗?就因为它受了伤,很虚弱?
“走。”
林医生拍了我一下,提醒我别在这个关键时刻傻愣着。
已经降落到了这个高度,如果现在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回去,非常吃力,而且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太久了,如果要尽快的逃离的话,我们不如继续下降来的更快一些!耗子怪人下落不明,冬爷也很有可能就在底下,虽然不知道他们死没死,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下去一探究竟的。
我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摸黑下降着,从冬爷那条切断的绳子来看,他八成是遇到了和我们相仿的情况了。躲得过蜘蛛一劫躲不过坠落一劫,我只能祈祷着冬爷吉人自有天相,可是怪人这个命硬的家伙,又遇到了什么呢,他的绳子可没有断裂。
他和耗子哥俩比较起我们来就有所不同了,在他俩下来以前,这崖壁上没有其他人的攀岩绳,所以大蜘蛛在那个时候是没法借到梯子攀援而上的,他俩所遇到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
“你不是说,这里下来了四个人吗?”林医生在我看不见的下方,很小声的突然问道。
我在心里默数了一遍确定道:“对,姒家有个叫姒涧澜的老三带着鬼路引进来了,然后就是朝闻道和耗子,最后是冬爷!”
“怎么除了我和你的,这里只有三条绳子?”
我愣了一下,猛然发觉到了这个不正常的地方:四个人下来,只有三条绳索,靠近我这边的是耗子和怪人的,靠近林医生那边断裂的是冬爷的,那姒涧澜的绳子呢?!
我们当时找到这个悬崖,是跟随着偷窥到的鬼路指引,这条鬼路的尽头就只有这悬崖了,而我们没有看到姒涧澜的身影,所以只能确认他进入了下方!
这悬崖比我们想象中要深太多了,如果姒涧澜不用绳索,他是怎么下来的?
直接跳?像羊患?像冬爷?
这个答案还得在崖底才能解决,我们目前能做的,只有赶路。
我挂在下降器上太久了,箍在大腿根的绳子都快勒爆了我的血管,我很想加速再加速的赶快踩到崖底,可是力气总共就那么多,刚才受到了那种程度的惊吓,现在手脚都是软软的,连平衡都难以控制,一个劲儿的撞到苔藓上,然后打几个转。
其实林医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还赶了一天的飞机和长途车呢,刚才砍掉大蜘蛛的腿也让他元气大损,我们的速度真是一减再减,又不停的转来转去的,很快两条绳索又拧巴到一块去缠成麻花了!
如果情况允许,我简直想把睡袋取出来,拴在这儿睡一觉再走!林医生在我的下后方,脑袋紧贴着我的后背。我回手一摸他的上身就只有一件薄薄的淡绿色衬衫而已,他的领口早就已经被悬崖浓郁的雾水沾湿了。
越往下越冷,他穿的这么少,衣服都冰冰凉凉的贴在了他的皮肤上,我估摸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该感冒了。
这真是奇怪,现在可是盛夏了啊,这种凉意是来自于哪里呢?我知道大山林里肯定是阴气很重的,可现在是重的有些离谱了吧,难道说在这其中还夹杂着一部分禹陵中散发出来的古坟阴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