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宁阳说出这几个城市不是因为喜欢这些城市，存心愚弄蔺中山。三个城市地名联成一串，那寓意里带着成人色。青岛，上海方言与“揿倒”谐音，“揿倒”的意思是按倒在地，再往深处展开，可以想像成把某某按倒在地；合肥按字面理解合为一体；重庆两字在字面上容易让人联想为二度欢庆。桂根钱曾经有一次用这三个城市名经典地生动地形容蔺中山“性”动感节奏。那次桂根钱与成阳宁王政酒足饭饱后一起做足浴，当着两人的面说取笑蔺中山好色成性，把这三个城市地名串联一起，扣在他的身上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的三步曲，如同买了一个钟的洗脚捶背的全套流程，自然贴切，没人质疑那是个龌龊勾当。成宁阳把桂根钱背着蔺中山说的那番坏话搬出不出来，本想“借花献佛”，直直地说出来其中的淫意，想到水影在众人面前介绍自己是她的小爷叔，及时收敛了嚣张，含糊地回应说：“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喜欢而已。”

日期：2013-10-14 20:38:19

酒桌上杜丽丽第一个趴下，仿佛是多米诺骨牌效应，鲁文华跌跌撞撞扎向卫生间，半截身子还在门外就往里吐了一地，横倒在的马桶边，谁去扶他跟谁耍酒疯；第三个倒下的是张克已，像一个不习水性的人掉进河里，扑在大间杜丽丽的双人床上旱鸭子拍水似的左右翻腾。

三个醉人当中，杜丽丽最安分，呼吸均匀倦在一张滕椅上安静地睡去。鲁文华被两个还算清醒的男人从卫生间马桶边“掏”出来，拖进北面小间，扔在水影的小床上。蔺中山先行告辞出门。水影和成宁阳收拾完碗筷和呕吐物已经次日凌晨一点多。望着散落房里室外的三具死尸一样的活人，水影突然发觉今晚在这屋子自己已是无眠之地。

张克已已经停止在床上“游泳”，呼呼入睡。这屋里醒着的俩人合力把杜丽丽从滕椅架上搬到床上，安顿在张克已的身边。

成宁阳建议水影今晚出去住宾馆。

日期：2013-10-14 20:46:39

“今晚我令你不自在了？”走在午夜人车稀少的大街，水影问成宁阳，“饭桌上你好像无所适从？”

“有吗？”成宁阳故意反问说，“你读过《水浒》吧？‘林教头风雪山神庙’是第几章回来着？”

“别卖关了，仗着有几个学问欺负人。现在可是网络时代，知识更新快，用的不及时，贬值也快。”

“嘿嘿！山神庙草场失火，火都烧起来了，我还不知道谁是林冲，放火的人又是谁？”

水影打他一下：“什么林冲放火？”

“那我换个说法，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请你告诉我，我是螳螂？蝉？还是黄雀？”成宁阳当然分得清这刚刚结束的那场酒席上谁是螳螂，谁是蝉，谁是黄雀，他只是想让水影亲口说出来。

“你是狼！”水影很快回应说，“不是螳螂的螂。”她喝了不少的酒，酒壮英雄胆，也壮女人胆。

成宁阳听懂她说的是“狼”。

“那我真当自己是狼啊！”成宁阳的回答一点不含糊，“你是喜欢来自北方的狼？还是马修连恩《Bressanone》怀念的狼？”

水影想了想：“还是马修连恩那只狼可怜一点。”

“那我可有言在先，要是有一天我被逐出栖息地，你记得到时候要收留我啊！”

水影打他一下。

成宁阳清楚地记得，这是她第四次打他的身体。一个女人主动接触一个男人的身体这个小动作，表达几种不同的潜台词。一种是这个女人卖萌，说得最难听一点，卖骚；这种女人擅长粗放经营，对自己的资源仅限于低度开发，目光所及也就如此。另一种是这个女人有求于人，特别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求男人办点棘手的事，抓一下男人的袖头，丢给他一个眼神，摸一摸对方的胳膊，握手时故意在男人的手心里多停留一会儿；这种女人环保型，懂得合理利用资源。再一种女人深度套牢型，她打你一下摸你一把，传递过来的信息是，你也可以打她一下摸她一把，一打一摸，像中国股市绝大多数的股票，彼此深度套牢。

成宁阳不想分辨水影前后打了他四下，究竟属于哪种类型的女人，有一点他十分清醒，不愿成为中国的股票。在杜丽丽的面前，水影曾经给他划定爷叔的身份。对于这个身份，他一度感觉不爽，现在冷静下来想一想，突然发觉水影给的这个身份最好不过，攻守兼备，甚至可进可退，想进时只有一寸距离，想退时，可退千里之外。

基于这样一个迟到的醒悟，随后他为自己辩解说：“说实话，我是有那么一点无所适从。交了新朋友，总有个适应期，也许我们之间最好先订个规矩。”

“我郑重提醒你，我们可不是新朋友啊！你还当过我的向导和信使呢。”水影毫不动摇地说，“至于规矩吗？对所有新认识的人，你对他们或者她们都立规矩吗？”

“不全是，只对一部分人我认为需要的人，划条不能越雷池的红线。”

“哦！哪部分人是你认为需要划红线的？”

“譬如，漂亮的女人！或者是危险的伙伴。”成宁阳头也不回说，“不幸的是，你两者兼而有之。”

“你这是表扬我还是损我？”水影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他，“看来你是这样哄小姑娘的。”

“不是所有的小姑娘都可以哄的。”成宁阳用一种持重的口吻警告道。

“这话我能理解。不是所有的痛，都可以呐喊，不是所有的爱，都可以表白。”两人沉默了一阵子，水影率先开口说，“你听过一句话吗？一个人喜欢你的程度，一般和他回你短信的速度成正比。”

“那你试一试啊，看我回你的速度有多快。”成宁阳的感观思维禁不住出现了模糊的瞬间。他是个男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况且他称不上英雄，只是个男人而已。

“我当是你在暗示喜欢我。”水影一针见血道，掏出手机给他发来一段话：“我不是高傲，只是不打算胡闹，还厌倦那些随时可能失去的依靠。”

成宁阳掏出手机，一边番屏，一边赞道：“啊！精妙绝伦！”他嘴上这样说，心里却问自己，她这是暗示他，他是她的依靠？

日期：2013-10-14 20:53:44

“你怎么不回我啊？”

“我回你了。3D短信，有声有色有形，还带酒足饭饱后的饱嗝。”成宁阳说着，冲着她“嗝嗝”直响。话可以说死，事不能做死。他已经把话说死了，再不想用手机回她的短信把事也做死了，他想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他决不能因此自己堵死自己的路。

“恶心死了！”水影再一次拍他。

水影又给他发了一条：“上帝发给女人的牌比男人差得多，自然条件恶劣。女人天生懂得抓住有好牌的男人，生存规则。”

“上帝失算了，他老人家应该只允许女人玩牌。男人玩牌，基本输个精光。女人玩牌，赌债肉偿，最多脱个精光。”

“油嘴滑舌！”水影这回不拍他，“不折不扣的性别歧视，而且是百分百的污辱性用词。”

“冤枉啊！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存在的现象，用不着这么上纲上线吧？”成宁阳的眼睛还盯着彩屏，转而用一种怪里怪气的口气说，“请问，你抓过好牌吗？”

“哎！如果我说我能，你信吗？”水影思忖一会儿他话里的意思，毫不掩饰地反问。

“绝对信！”成宁阳认真地说，“从扬州赶过的那个就是张好牌。”

“不许捣乱。”水影想到自己的床上此时正躺着一个不想让他躺的人，挑着细眉打断他说，“那是一张醉牌。”

鲁文华是醉了，醉得伤心，醉得一塌糊涂，醉得如同死去，醉得不醒人事躺在一张他这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躺的床上。有些警告同样如此，只有一次，对水影就是如此。如果成宁阳是灰太狼，水影乐意自己是喜羊羊、暖羊羊、懒羊羊、美羊羊、沸羊羊。有狼的游戏好玩刺激，但是在这样的游戏中，彼此的警告只有一次，因为生存的机会只有一次。

“哈哈！你看我是张什么样的牌？”成宁阳迎风大笑，露骨地问道，“算是一张好牌吗？”

“我不稀罕抓张好牌。”水影突然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往自己这边拉了拉，“什么样的牌都是用来赢得筹码。聪明的女人不是手中有张好牌的女人，聪明的女人抓在手里是堆筹码。”她使劲地晃了晃他的胳膊，“嗯？明白了吗？筹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