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说：“钱总，我觉得是这样的，木春现在手术都做完了，前期的新闻追踪也已经做了。我们接着要把广告这一块赶紧跟上，光靠新闻，我觉得不够。”

陆行到底是成天接触客户的人，言谈举止都很商务化，特别是他每次都称我为“钱总”，让我觉得非常受用。目前丽韩还没有人叫我“钱总”，都是“钱主任、钱主任”的，太土，过段时间也应该要在医院里更改一下我的称呼。丽韩将来越做越大，我起码要有一个相匹配的头衔。

陆行接着说：“新闻是软性的，广告是硬性的。光有干巴巴的广告，受众接受度不高；光有新闻炒作，没有相应的媒体资源来承载，就是昙花一现。所以要软硬结合，新闻和广告相结合。”

“具体怎么讲？”我点了支烟，给陆行也发了一支。

日期：2013-02-10 18:30:45

陆行猛吸了几口说：“丽韩现在的状况，需要做一个详细的市场计划。大致框定一下明年丽韩在媒体上的广告投放。而且需要制作影视广告和平面广告。前期的内容我觉得以丽韩的形象广告和木春这个变性人的广告为主。这样的话，木春的效应就不是短暂的，而是长期效应。”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陆行一口气说完以后，我没有说话，陷入一个短暂的沉默。

我眯着眼睛看陆行，陆行的表情有点不清晰。陆行的意思是，我要开始砸广告了？我又点了一支烟，给陆行又发了一支，并起身要帮他倒水。陆行赶紧起来自己倒。

我说，“陆行啊，你的想法不错。可是你知道我这里之前是门诊部，那时候虽然是小打小闹，也能勉强温饱。但是投广告的话，就等于在一年的成本里面新添了一块大头。这个我的销售额能不能承受得起，我现在没底啊！”

陆行说：“钱总，任何品牌的塑造，没有广告是不行的！您是做事业的人，想着的是丽韩将来成为和城整形美容行业的一线品牌。木春身上，您已经花了不少代价了。总不能把这个案例半生不熟地收尾吧？要做，不如就做透。我们之前讨论的木春的新形象，体现丽韩的技术，提高知名度，前提还是要有足够的载体来传播。光靠一张《和城早报》，光靠一场见面会，远远不够。整容后的木春的美，用影视镜头来刻画，他的表情、动作，这些用动态的方式呈现更直观，让人印象更深。这些都需要长期通过一些媒介来展现，加深消费者的记忆。当然了，平面的东西也需要保留一部分。”陆行知道我已经和《和城早报》签订了明年30万的合同。

我说：“木春的新形象，你打算如何包装？”大范围地投放广告，不是简单地和陆行聊几句就能定案的。这是大事。一直以来，除了在丽韩的硬件上面的投入，我没有想过其他方面的大投入。这意味着丽韩的经营有了更多的风险。炒作木春的事情，我是想以最低的成本来获取最大的宣传效应。但是听陆行这么分析，考虑到丽韩的长远发展，整体的营销计划似乎非常有必要。

日期：2013-02-11 15:47:56

陆行说：“我们之前分析过，变性人普遍不受人欢迎的原因是让人觉得不舒服，甚至恶心。我们要把木春塑造成一个大部分人都能接受的角色，让大家觉得他就是一个身边的平常人。‘变性’是他吸引人注意的由头，而‘美丽’才是让人仔细欣赏玩味的理由。木春呢，我想把他包装成一个‘知性美女’，区别于一般变性人艳俗的形象。毕竟和城，木春是第一例变性人，要让大家很快接受木春，不要让他太惊人，太夸张。我甚至想打造‘和城第一变性美女大学生’的概念。”

陆行的最后一句话我有点听不懂，木春的文化程度不高，好像是技校毕业，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我知道他和“大学生”风马牛不相及的，这个“变性美女大学生”又是从何说起？

陆行嘿嘿笑了，他说，“钱总，这个是我们策划人的事。您作为医生一贯是实事求是，但我们策划讲究的是抽象，说的不好听，就是浮夸。您说是不是？什么事情都把它一是一，二是二地表达出来，怎么能制造轰动？对吧钱总。”

陆行真是让我长见识了。

陆行说：“钱总，我把丽韩明年的市场计划简单拟了一下，您过目。另外木春的影视脚本，我下次带给您，到时候我们再讨论。”

陆行走之前给我留了一份《2006丽韩美容医院市场计划》，里面详细列着丽韩明年的广告费去向。虽然今天刚刚和我提广告宣传的事，他就已经把方案做好了。这个陆行，效率还挺高。不过投广告的事，我真得要好好考虑一下。

日期：2013-02-11 15:49:00

第十一章 钱之臻：叶雅也会衰老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从嘈杂的鞭炮声中醒来。不知道是几点，叶雅不在旁边，隐约听到厨房里面有动静。昨天是除夕，我和叶雅去了父母那边吃年夜饭。敬酒的时候我和叶雅站起来祝福父母身体健康，心想事成。父母却说，他们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能抱上孙子，问我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我母亲用不快的眼神瞄了一下叶雅，那里面有责怪的意思。我当然是嬉皮笑脸应付他们说快了快了，叶雅可能觉得委屈，脸上后来一直僵着。

从父母家回来以后，叶雅就闷声不说话。为了讨好她，我给她做了一杯桂圆茶，满脸堆笑，“老婆，老人么，年纪大了，都这样，都喜欢小孩。我知道今天你受委屈了，他们好像把原因推到你身上似的。主要前些年我没想要，都怪我。”叶雅吸着鼻子说，“前几年你在韩国，勉强一年才回来那么几天，就想反正就等几年，回来再说。结果呢，你又要折腾医院，今年这一年都没消停。我怎么办？能怪我吗？”说着说着眼泪就快掉下来。

我赶紧找纸巾给她擦眼泪，一边着急说：“不能哭啊，大过年的，哭了不吉利啊！不怪你，都怪我！”安抚了半天，叶雅又说，“现在要小孩，时机也不对啊。台里面新进了一批年轻的主持人，我们这些老主持整天压力大着呢。要是一怀孕，那不正好让位置给新人了吗？”我没有说话，轻轻拍着叶雅的后背。

日期：2013-02-11 15:50:06

上床睡觉的时候，我暗暗感叹，新的一年又到来了，每个人都老了一岁。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都被时光列车轰隆隆地迅速带走了，新来的一年像一张白纸等着生活去描摹。丽韩、老罗、阿墨、老周、木春……他们给我带来了什么，带走了什么？我很想做一个小小的年度回顾，无奈脑子里一团浆糊。翻了个身看到叶雅已经睡着，突然那道红色的划痕像闪电再次出现在我的意识里。

我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个可怕的红色，叶雅就在面前，我无法控制自己。我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渐渐淡忘那件似是而非的事情，我没有勇气去弄清楚真相。好和坏，真和假，各占一半。我想要哪种？

叶雅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我还在继续昨夜临睡前的纠结。叶雅冲我一笑，“还不起床，都快中午了！”“新年快乐！”我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叶雅不化妆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衰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