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裤兜,里面的两百多元还好好的躺在那里,我心里才稍微安定了一点,我安慰自己说,就算找不到四哥他们,我就买一张火车票自己先回家去。我安慰好自己后,便对找他们的想法不那么迫切了。我在路边的一个便当车上买了一份盒饭,在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水和烟,然后在一个阴凉的地下通道的入口处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开始吃我的午饭。
过了中午,我找到一个公交站台,在公交站牌上我找到了广州火车站的位置。过了不久,公交车驶了过来,我看了看车次,挤了上去。
公交车紧跟着长龙一样的车流缓缓前行,不时停停走走,窗外林林总总高矮不一的高楼大厦构造雷同,线条粗糙,与任何一个城市里的楼房千篇一律如出一辙,毫无美感可言。我只有将眼光投向车厢内,挑选出那些让我怦然心动的靓妹美女,内心却幻想着在异地他乡碰上一个美女帮助落难英雄的童话故事。
日期:2012-08-31 19:02:58
第七十二章 住店
一个多时辰后,公交车终于在火车站站台停下,整个行车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个美女正正经经看过我一眼,这又在我孤独的心上撒了一把盐。
我下了车,站在马路旁,想了一会儿后,我还是决定循着今天早上我们去流花车站的那条路在去找找四哥他们,对于打道回府这个想法我也是在感觉最无助的时候才萌生的。现在,我逐渐在孤独的淫威下渐渐适应,远没有象开始时那样六神无主,一旦心情稳定下来,即使是稳定在一种很糟糕的状态之下,我还是打消了就这样头上带着一个大包灰溜溜回家的无耻念头。
这次我很轻易的就来到了刚才我们分散的地方,路上居然连那些小贩都没有向我兜揽生意,也许他们看见我两手空空不像外地人的样子,也许就连他们也不愿意与一个孤独人发生任何关系,就连买与卖的关系也不行。我有一种被世人遗弃的感觉,路边的唱片店里正传出那首《孤独的人是可耻的》的歌声,我听着张楚那如敲碎铜锣般悲怆的声音,我感同身受,意随心生,几乎陶醉在了自己的忧郁意境之间。
这里和早晨一样,依然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对面的高架桥下一些摩托车又在兜揽着生意,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我不再害怕,在报刊亭买了一份羊城日报,找了个有树荫挡着晒不到太阳的花坛,将第一张通篇是广告的报纸摊在花坛的水泥边沿上,然后一屁股坐在上面,一边不时的探着头看看四周的人群以期待发现四哥他们的踪影,一边心不在焉的翻翻手里的报纸。我决定改变战略方法,用守株待兔这一招,坐等四哥他们来找我。
随着太阳的西沉,我的希望也慢慢沉了下去,当夜色笼罩大地,华灯初上时,那种孤独的感觉再次从我心头升起,来往路人的眼光让我再次感到不安和心悸,为了怕再次遭遇危险,我选择了停止等待。
我站了起来朝火车站广场走去,到了广场时,我又看见了旅店里招揽生意的那批妇女正在拉扯着几名旅客,这时,我再次打消了买票回家的念头。
我走了过去,问其中一个妇女,说,你那里住一夜多少钱。
妇女也许干这个工作以来都没有碰到过主动送上门的生意,居然有些愕然,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后,立刻露出笑脸,说,有三十的五十的,里面浴室空调彩电都有,老板要住哪个价钱的。
我当然选择了一个便宜的,但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这个里面也有浴室空调和彩电吗。
妇女憨厚的笑了,说,当然有,绝对实惠。
我随着她来到广场旁边的一排灯火通明的店面前,妇女领着我进了其中一个店面,店面的一楼是个录像厅,放在路边的音箱里传来震耳欲聋的打斗声音。妇女带我上了二楼,在服务台前停下,一名脸色生硬的女服务员让我拿出身份证登记。我拿了出来,服务员在登记簿上草草的登记了一番,然后头也不抬的说:“交五十块钱。”
我一愣,说:“我要的三十的。”
服务员瞟都懒得瞟我一眼,硬梆梆的说:“没有三十的,只有五十的。”
我伸手欲去拿身份证,说:“那我不住了。”
服务员眼疾手快的一把将身份证扫入下面打开的抽屉,大声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我也提高了声音,说:“我怎么了。”我指着刚才带我进来的妇女说:“我刚才不是和你说好要三十的吗?”
那个妇女一下子撕掉了憨厚的笑脸,泼辣辣的说:“现在没三十的了,只有五十的,你到底住不住。”
“不住,把身份证还我。”我将手伸到抽屉里。
“你做乜嘢,你做乜嘢。”服务员操着半生半熟的广东腔大声喊了起来。
楼下立刻传来了咚咚咚上楼的脚步声,几个光着上身,胳膊上雕龙画凤的大汉从楼梯口冒了出来,其中一个抱着膀子目露凶光的瞪着我说:“衰佬,想搞事么?”
看着他们凶恶的目光,我审时度势的转变了态度,勉强将嘴角往上翘了翘,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然后飞快的从兜里拿出五十元放在台上,说:“我就住这了。”
那个大汉骂了一句,丢你老母,然后和那几个人咚咚咚的又下楼去了。脚步之沉重,震的我心儿发颤。
我领了钥匙,找到了我的房间,打开门,在门边摸到电灯线,将灯打开,立刻又感觉到了再次上当受骗。与其说这是一个房间,还不如说这是一个格子来得更为恰如其分。这里本来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却用三合板隔成了几间小小的格子,格子里摆上一张单人床之后,几乎我立足之地。一个比黑白电视大不了多少的彩电放在床尾的一个床头柜上面,装在窗户上方的空调连插头都不翼而飞,一截电线如同一条没头的蛇身一样耷拉在墙壁上,一架只有在火车上才能看到的那种能旋转360度的风扇挂在黑漆漆的天花板上,床上的被褥好像从这家旅社开张之后就没有洗过一样,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地图一样的污渍。我旋了一下墙壁上的风扇按钮,锈迹斑斑的风扇吱吱嘎嘎的转了起来,黑暗中听来仿佛有人在哭泣。我坐在床尾打开电视,屏幕上雪花一片,我换了几个频道,摆弄了一番天线,依然如此,我恨恨的将电视关上,在床上躺了片刻之后,感觉肚子有些饿了。
我关上门,下了楼,在这排店面之间找到了一个快餐店,我仔细的看了看玻璃门上面写的“快餐三元,四菜一汤”几个大字,确认无误之后,才踱了进去。
我选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对伙计说,来份三元钱的快餐。
快餐盛在一个不锈钢的方盘子里很快的摆在了我的面前,果然有四菜一汤,豆芽五六根,青菜三四片,土豆两三块,一坨油汪汪的肥肉在从中孑然傲立,幽幽发光,另外还有一份盛在小瓷碗里的刷锅水,我确认了半天,才估计它可能是汤。饭更是少得可怜,即使数学一塌糊涂的我也能在三十秒之内算出它的粒数。
还好,伙计热情的对我说,饭不够,只管加。
我几乎一调羹就将饭全部挑到了嘴里,伙计殷勤的将一小木桶饭送到了我的旁边,笑着说,只管加。
我感激的冲他点点头,用饭勺挖了几勺子米饭放在我的盘子里,胡乱的和着菜将它吃完,喝了一口瓷碗里的刷锅水后,我从兜里拿出十元钱冲伙计喊:“结账。”
伙计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十八元,老板。”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指着门上的大字叫了起来:“不是三元吗?”
伙计很有风度的保持着笑容,指着那桶饭说:“没错,菜是三元,可是这饭是十五元,总共一十八元,谢谢老板。”
我很想一拳打烂伙计的笑脸,但是我没有,我很老实的付了钱。既然刚才我已经在一股势力下低了头,那么我们就不介意在另一股势力下屈服,我宁愿就此尊重所有的势力权威,我认为,对于一个丧失了气节的人来说,更为可耻的是势利眼。
日期:2012-09-01 22:39:48
第七十三章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