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一辆红色的本田急速的刹停在发廊门口,一个年轻女子从驾驶座跳出,酒红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彩,白色的背心和黑色的短裤显得分外干练,墨镜下的红唇十分抢眼,她风风火火地冲进发廊,边走边摘下眼镜,大声嚷嚷“几位姑娘是怎么回事,看到客人都不招呼!”一个小姐指指陈杰,“美姐,他是来找你的!”
“找我的?”她惊异地回过头,眼前的男人侧身用手托着头,向她咧嘴微笑,高大键壮,满口白色的牙齿让人想起大型的猎犬,她定晴看着他,短短的发茬,深浓的剑眉,黑红色皮肤上精致的五官,还有那双,透着玩世不恭意味的深邃眼神,似是静止,一分一寸却都在灵动着,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他的长相改变了那么多,但是,有一样没有变,他的气息,他浓烈的气息,像阳光下的稻草般干涩的气息,他的气息早已沁入她的骨髓,无数次午夜梦回,她被这种气息缭绕,猛然惊醒,只余月光皎洁,一如她陪他渡过的他的初夜,那其实不仅仅是他的初夜,也是她的初夜,爱的初夜,深爱的初夜。
“易飞?!”她失声叫出这个日思夜想的名字。
他懒洋洋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怎么了?想我了?”
她似从梦中惊醒。“过来这边吧。”她一把把易飞胸前的衣服揪住,把他拉到转角的黑暗处。倚在转角的墙上,她刚想开口说话,却猛然被他有力的手臂紧抱,嘴唇被他的嘴唇堵住,他坚硬的肌肉抵住她的肌肤,他的呼吸急促粗重,吹在她的脸上,他用力地辗转着吻她,他短而硬的胡茬摩擦得她的脸生痛,他火热的嘴唇和舌尖肆意地掠夺她的精神和意志,他身上稻草般干涩的气息笼罩着她,她浑身的毛孔猛然紧缩,她睁圆了眼睛,这一刻是梦吗?她为这一刻竟等待了那么久,而这一刻的到来却又这么突然,这么火热。她用舌尖热情的回应她,两人的舌尖在疯狂地纠缠,她轻轻地闭上双眼,全身乏力,身体失重般飘在半空,只任由他抱着,带着,在虚幻的空间里飘飞。她原来如此想念,想念他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她的嘴唇,仰起头靠在墙上重重地喘息着,右手突然从她的腰挪到她的前胸,用力地搓揉她的双乳。她猛然睁开双眼,他把她的腰一搂紧,吐着火热的气息凑到她的耳边,舔了舔她的耳垂。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两年没碰过女人了,好想要!”
她定定神,突如其来的心痛痛得她眉头紧皱,她猛然推开他,他撞在墙上,盯住她几秒,脸上又浮现出那种玩世不恭的笑意。她猛然一记耳光甩在他左脸上,他的笑意凝住了,摸摸左脸,抬起双眼看着阿美。
“陪男人不是你的强项吗?你就这样对待久别重逢的老朋友吗?”
“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接客了。”
“我在里面都听说了,你当老板娘了,那何必亲自接客?”
“是的,你在里面呆了两年,外面已经变了好多了。”
“但有的东西还是没变。”
“是的,还有的东西还是没变,比方,我依旧爱你,你依旧不爱我!”陈杰不作声,倚在墙边,眼睛看向外面。空气变得厚重,仿佛所有语言和动作都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阮美君轻轻地说。
“对我而言,最大的变化是——现在,我只会因为爱而做爱!”她扭头走出角落,一边走一边大声吩咐。“阿珍,刚才来的那个客人你去接待一下,他需要什么服务就给他什么服务,钱算我头上。”她逃跑似地跳上小车,发动油门,飞驰而去。陈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双手插进口袋,脸上的表情坚硬得像石头。
日期:2012-11-29 22:48:51
3
汽车在路上飞驰,她摇下车窗,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撩起她酒红色的发丝,她突然禁不住痛哭失声,眼眶里的泪水像不能止息的泉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猛然刹停了汽车,把头埋在方向盘,心脏绞痛着,一圈一圈地绞紧,一圈一圈地抽扯,往事一幕幕地浮上心头,她第一眼看见少年时,就被他深深地吸引,他是那么骄傲,那么倔强,却又那么单纯,搅乱了她的世界,然后,黑龙指示她陪他过夜,天知道那天夜里她有多么高兴,又有多么悲伤,那天夜里她才知道什么叫爱,爱竟是如此,如此甜蜜又如此辛酸,从那天以后,她的体内诞生了另一个自我,这个自我,需要尊严,需要有尊严地活着。然后,她心痛地看着他如何呵护心爱的她,再看着他一步步地泥足深陷,那时,他们都还小,不知道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更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救他。为了救他,她竭尽全力,还是没法救他。在他入狱后,她不断地改变自己,变得更自信,更强悍,更有尊严。
两年时间过去,她以为所有一切都改变了,他却突然出现,她依旧阵脚大乱。然而,因他而诞生的另一个自我已逐渐成长,这个自我,明确地感觉到他已经变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骄傲倔强的男孩。他,不是易飞!
她埋在方向盘里狠狠地哭,仿佛只有眼泪,才能洗清心里的悲伤。突然,有人拍拍她的座椅。她抬起头,泪水把精心描绘的眼线都融化了,在脸上留下两行清晰的黑泪印。面前的男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呢?”
“有什么事能让我们坚强如钢的美姐哭得花容失色呀?”阮美君立即打开镜子,发现效果的确很惊人,立刻打开手袋翻找纸巾,一张纸巾递到面前,她一把抢过纸巾,擦了擦眼睛,再擤了把鼻涕,便瞪着面前的人。
“有时间吗?咱们聊聊!”男人说。
“心情不好,没话跟你聊!”
“真没话聊吗?”男人踢走脚下的小石头,“真是,最近刚好想在附近清清场。”阮美君用眼睛狠狠地刮刮他。
“上车聊吧!”
男人熟练地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阮美君猛然发动汽车,强烈的惯性让男人猛然向前撞,撞得胸口发痛。
“哎呀!”男人忍不住喊痛。
阮美君冷笑一声,“刘警官,不好意思呀,我考车牌不久,开得还不熟练。”刘启民叹口气,“难道是不是故意的,我还看不出来吗?”阮美君转头打量了他一眼,白衬衣,黑皮鞋,一看就是在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整齐的西装发式,两鬓修剪得一丝不苟,把原来有点圆的脸修饰得轮廓分明,像每一个步向中年的男人,成熟中残留着稚气,沉稳中偶见破绽。刘启民也是一个有吸引力的男人,可惜,他的吸引力带着官方特有气质,每次与他碰面,她都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带来的尴尬,她扯扯他的衬衣。
“刘警官,你衣服好皱哦,你老婆没帮你熨衣服,警官不能不注意自己的形象的。”
“女朋友都没有,哪来的老婆?要不,你帮我熨熨?”
“刘警官,你可别开玩笑了,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把我抓起来了?那时怎么办?不是又没有人帮你熨了?”
“我喊人送到监狱里你帮我熨就好了。”
“哈哈——”阮美君忍不住看着他笑了,这个外表一本正经的刘启民也有幽默的时候。
“言归正传,最近收到什么风声了吗?”
“老实说,最近表面倒真是风平浪静的,但他们几个本地头目的和阿武常碰头。”
“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