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看眼前的周曼，梳着“系出名门”的短发，每一个弧度都经过测量似的贴服在耳侧，那是一种和周曼年龄不一致的时髦，显得事故而老气。她涂了闪亮如果冻般的唇彩，银丝面般缺乏层次的眉毛下却又架了副黑框眼镜拗造型。小雅想转转眼珠子，但是被她忍住了——要嘲笑周曼这幅“塑料晚娘脸”般的打扮，可不能在她的本尊前。

日期：2011-12-24 12:17:00

周曼看她坐下了，兰花指握起手中的纸杯，“不点点东西喝么？”

小雅摇摇头，心想和你能谈什么，能谈多久呢？

“我们都大三了，不知道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呢？”周曼喝了口水，抬眼看她，似在审查。

你倒是开门见山，小雅心里暗想，不露神色地说：“倒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周曼令小雅讨厌地眨眨眼睛，假天真的模样让人觉得做作，“如果要考研的话，现在要开始准备了。如果要出国的话呢……”她盯着小雅一瞬不漏地看着她，道：“也要趁现在加把劲儿了。”

小雅看着她，面无表情地说：“我确实没什么想法。不像你们……”她低头沉吟一下，说“计划得这么早的

日期：2011-12-24 17:24:00

周曼挺了挺身子，坐直了，那口气倒像是随便的，说：“我有个朋友，二年级的，很优秀的女生，上周六在上海刚办了去美国的签证，她回来和我说，好像看到你。”

小雅心里一震，这么久以来，她一直小心地把想出国的事情藏着、掖着，同龄的，除了陈南和墨斗是没有人知道的。没有想到，自己在系里过于出众，弄得所有人都认识她，她很不愿意让周曼这样的人知道这件事，笑话她。

周曼还在那里自顾自说着：“她在你后面进去，看你出来的时候脸色难看……”她好歹还算识趣，没有继续说下去。

小雅抬头看她，用眼神问她：你想怎样呢？

日期：2011-12-25 8:40:00

她的眼神或许过于犀利了，周曼笑笑：“如果第一次签不过，其实对后来也不利。毕竟人家现在都把签不过的原因就放在电脑里，下次换了签证官，看看上次的记录，多少会有影响。”原来方才她的停顿，不是为了她的情绪，只是看看是否适合继续说下去。小雅忍住了，周曼不知道她已经被拒三次，只是小雅也不知道周曼究竟想说什么。她觉得自己耐心是有限的，不想听周曼在那里罗里吧嗦，便说：“原来你这么关心我，这么久了，和你倒是不熟，真是让你费心了。”

周曼仍在那里不紧不慢地看着她，一点也不在意她话里的讽刺，随后单刀直入地说：“你想过今年的交换学生名额么？”

小雅抬抬眉毛，不明所以。这个周曼，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为这个么？

那里周曼看了她的反应，笑了：“有人说你看不上这次的交换地儿：东南亚，看来是真的。”

她的表情真的那么明显么，小雅苦笑了一下，苍白地辩解道：“我刚说过，我没什么想法的。”

周曼说：“这次去马来西亚交换，一共是四个名额。”她说出了两个名字，那是小雅早就听说的名字，一个是已经被保研的好学生，还有一个是某个后台很硬的普通角色。

日期：2011-12-25 11:48:00

“还剩下两个，我是其中比较有希望的一个。”周曼慢悠悠地说。

是确定无疑的第三个才对吧？小雅在心里冷笑着，有个当教务主任，不，副主任的爹还真是不错呢，凭她的实力也可以拿到这样的机会？

“我希望，殷学翰是第四个。”周曼仍旧慢吞吞的，但是口气很硬。

这就是她的目的？小雅也盯住周曼，话说得这么直白，也不用做什么表面功夫了。本来和她就不熟，现在更没必要给对方面子了，反正她也没有给她面子。这样多方试探，又不顾她感受地揭她疮疤，小雅突然对那殷学翰也好感全无起来——凭他的智慧，看不出来周曼是什么角色么？

日期：2011-12-25 20:00:00

如果不是她这么咄咄逼人，小雅倒愿意摆高姿态，再说一遍“我没兴趣。”可如今她这样无礼，她也不用给她什么面子。

“你希望是谁无所谓，也不见得有什么用。这种事情，还得系里、学校的领导说了算。”

周曼突然笑了，她那张缺乏表情的脸突然笑起来，把小雅吓了一跳。

“你呢，你到底怎么想，难道说，因为被美国拒了一次，就准备退而求其次，曲线救国了么？”

她满意地看着小雅的脸色由多云转阴，又说：“学翰肯定会被保研的，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如果有了这次交换的机会，以后对他出国也有利。你在系里和他实力相当，虽然你也许不想读研，但是肯定想出去，直接去没有去成，有了在外读书的经历，至少有更多机会找到愿意给你奖学金的学校……”

小雅站起来，打断周曼的话，她的举动突然，周曼略微有点吃惊地看着她。小雅低头看着周曼，从牙缝里吐出几句话来：“你在学校里呆久了，你家人也在学校里呆久了。你也并不了解我。”你以为世界就这么巴掌大一块？井底之蛙！你想要什么争什么你随便，本姑娘没兴趣，也没时间和你一般见识。说完，她就拂袖而去。留周曼一脸错愕地坐在那里。

日期：2011-12-26 10:01:00

【看望】

这天下午没课，克克去疗养院看看嫂子——陆一玫。

没有事先打招呼，但克克没有费劲就找到了她——她在病房楼下，院子边上的葡萄架那里晒太阳。克克去的时候，她正坐着，用一抹丝巾遮着眼睛，唇含笑意，假寐着。

克克在边上等了一会儿，看她仍无反应，就轻轻叫了声“一玫姐。”

陆一玫这才收了丝巾，看到是克克，温柔地笑了。

日期：2011-12-26 17:09:00

十来天没有见她，似乎陆一玫的气色真的好了很多。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儿，这段时间休养得宜，皮肤也显现出来光泽。

她拍了拍边上的空位，克克于是也坐了下来。院子里晒太阳的病友很多，有不少人正在打牌、下棋，或者聊天，显得闲适又自在。如果不是穿着统一的病友服，乍一看，真是容易让人忘记了到底是在疗养院，还是在什么公园之类的休闲场所呢。

日期：2011-12-26 21:38:00

陆一玫让克克坐了，却不急着和她说话，只在那里静静坐着，似自得其乐。克克把买的水果递到她面前，陆一玫看了也不客气，拿了其中的香蕉，又递给克克一根，剥了皮，吃了一口说：“这里病房不能放水果刀，香蕉这样的水果最好！”

芝麻蕉皮薄而肉质绵软，克克觉得自己选的不错，再看看陆一玫吃得开心的样子，心想，今天算是不负妈妈的嘱托了。

她再看看陆一玫今天的好气色，觉得也许哥哥刘榛是对的：可能陆一玫真的不适合那里的环境，到了这里，似乎她就好了。至少看起来平静，不像刚看到她时的样子，憔悴而忧郁。

“你气色看起来很好，一玫姐。”

“真的？”陆一玫对她笑了一下，“可我觉得闷，这里比较无聊，出去也受限制。”她抬头看看天空，阳光灿烂，她眯了双眼，对克克笑笑，又说：“你哥昨天给过我电话，我和他说我好了，不想再住在这里。他说会帮我想想办法，和医院沟通。”

“那很好啊。”克克真心地说。

陆一玫没有说话，看着前方。克克顺着她的眼神望去，院子对面，有两个老人坐在那里。老奶奶坐着轮椅，老爷爷挨着她坐在长椅上。老爷爷正卖力地捏着老奶奶的一条腿——她的一条腿整个放在他的双腿上。两人的头发都白了，那场面看起来很是温馨。

日期：2011-12-27 9: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