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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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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一个晚上,风雨都没有停止。余震发生后没多久,闻讯而来的救援队伍迅速开始了救援行动。留在现场和后来陆续返回的志愿者和一些观众参与进去,协助消防人员和救援队伍,一场人们极为熟悉的救援行动在风雨中有条不紊地开展着,不到两个小时,被钢架遮棚掩埋的人都被挖了出来,人们都不忍多看一眼那种惨状。第二天,官方公布的死亡数字是十四名,只有一名主持人和六名舞蹈演员侥幸活了下来,但都受了重伤,当天就被送进市中心区的省医院接受进一步治疗。

事情发生后,恐惧和焦虑再度笼罩着师范大学及其周边地区,白天还有一些胆大的人在房间做事或休息,但一到晚上,他们就像地震初发时期那样,将蚊帐和床单搬到露天广场,公园,树林,院子,马路边,街心花园等较为宽敞的地界,忍受着蚊虫的叮咬,草草睡去,将一个个闷热或下雨的夜晚打发掉。每每遇到树枝或其他物体被风吹动,发出大大小小的声响,或几只流浪狗为争夺一块骨头等物而彼此撕咬时发生的声音,都会将他们从梦中惊醒,周身大汗淋漓,口干得不行,头脑昏沉,即使再度睡下去,搅扰他们的仍旧是无休无止的噩梦。当余震又一次发生的时候,尤其是听到房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时,女人们都要发出刺耳的尖叫和嚎啕大哭,男人则惊得目瞪口呆,不敢挪动脚步,即使官方报道余下的地震震级都很小,除了本身就已是极为危险的建筑物或活动场所之外,一般情况下将不会再对人们的生命造成致命的威胁和打击。但文艺汇演那天晚上的参与者却并不这么看,他们始终担心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情景下,诸如像演出现场发生的舞台遮棚突然坍塌的情况不是不可能,而是绝对有可能。他们纵使如何小心翼翼地走在林荫大道上,都得时时刻刻提防那些看起来扎实在扎在泥土中的巨大树木会突然断裂,砸在他们头上,让他们的脑袋成为破碎的西瓜。当他们走在某座看起来很安全结实的天桥上的时候,下脚都极为轻浅,生怕下脚重了,一脚将桥踩垮,自己随即遭殃。当他们蹲在厕所里哼哧哼哧的时候,一方面揪心脚下会突然塌陷,让自己掉进恶臭的粪池之中,另一方面,他们在使劲让肚子里的脏物迅速拉出来的同时,总要神经质地时时瞅瞅头上,生怕在低头或发愣的瞬间,头上突然掉下一块水泥板,将自己砸成两截,连将屁股揩干净的工夫都来不及。当他们身边出现一根电桩,或者突然看到脑袋的斜上方出现几根高压电线的时候,他们的神经立即高度紧张,担心电线杆猛地倒下,或电线突然绷断,自己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在顷刻间被烧成焦碳,连喊叫一声都不行。当他们某天在某池塘边行走,突然看见水中冒出大量的气泡,发出怪怪的声音,或者大量的水生物漂浮在水面上的时候,他们会大惊失色,立即撒腿便跑,一边跑,一边不停地咕哝道,地震来了!地震来了!当他们豢养的宠物在某时刻突然叫个不停,叫声与平常时节不大一样,尤其是它们表现异常,目光哀怨或凶狠,性情急躁,狂吠不止,或不思饮食,病恹恹的时候,他们首先联想到就是地震,立即倒吸几口凉气,然后便紧张得肌肉僵硬,手脚冰凉,脑子里催促自己赶紧逃走,但腿脚开始沉重得怎么也不听使唤,但跑起来的时候却是轻飘飘的,就跟纸人一样。如果在上班或下班的路上,遇到突然刮起的大风,或者无意间一抬头看见突然涌上天空的大堆大堆的乌云,或者突然被豆大的雨点击中头脸,或者看见几张纸片在眼前飞来飞去,却总不能掉在地面上,他们都恐惧得两眼发直,嘴唇发黑,浑身哆嗦,只得在下意识里四处奔跑,不知道是在房屋下去躲雨,还是一直就这么狂奔下去,要是躲雨,又担心房屋倒塌,一直奔跑下去,又不知道哪儿才是尽头,最后只好一直那么疯疯癫癫地奔跑着,歇下来的时候,却发现人生地不熟,便感到更加茫然。有时,他们因为身体有疾病,比如耳朵里发出声响,或者肚中不消化发出哗哗的声音,或者眼冒金星,头晕目眩,站立不稳,或者腰膝酸软,嗜睡,多梦,流梦口水,梦遗,尿床,或者是一连串屁响,或者吃完饭不停歇的打饱嗝,间歇性地嗳气,或者做爱时不是早泄,就是阳痿不举,举而不坚,JingYe稀少,或者胃口不开,见什么食物都无任何食欲,吃了就想吐,或者脾气暴躁,尤其是突然易怒,动不动就骂人摔东西,或者经常性拉肚子,拉得两眼凸出,皮包骨头,或者长时期便秘,脸憋得通红也拉不出大便,等等,都使他们感到无比惊慌失措,连去看医生的勇气或自我判定的意志都没有了,因为他们担心自己本来好好的身体,突然患上了疾病,大抵跟地震是有关系的。如果官方消息中有关于在近期可能还有余震发生的提示和警告时,他们哪儿都不敢去,只能叫上三朋四友,在城中或郊区的某些开阔地带,一呆就是十几个小时,甚至是一整天,夜晚就裹上一条毯子,睡在露天里,惶惶不可终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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