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帅判断父亲的体力不好,爬不了太高,于是就一头扎进了山坡上那些地势平坦的树林里。已经是草枯叶黄的季节了,所以视野不受什么阻碍,一眼可以望出很远。康帅小学时曾经来过这几次,对这的地形还算熟悉。这座山上只有黑松和落叶松,落叶松树身笔直,下半截没有枝桠;而黑松长得就自由多了,什么形状都有,而且四季常绿。康帅想起小时候来春游的时候到过一片黑松林,大体的位置他还记得。
康帅向记忆中的方位跑着,脚下被踩到的枯草扬起带味道的飞尘。初冬的寒风呼啸着,头顶的天阴成了青铜色,身边、面前好像已经飘来了雪花。四周的一切都像是为“绝望”的主题布置的场景,仿佛接下来将发生什么灾难。
康帅的记忆不是很牢,他喘着粗气,表情扭曲,已经快急哭了,但他又不敢喊——一个决意寻死的人是不会主动被人发现的。
康帅终于找到了那片黑松林。树木黑绿色的茂盛枝叶眼障般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蹲下身,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最后在山坡下几棵低矮的树丛中间发现了一双腿。康帅一挺身,箭一样地朝那边射了过去,从灵魂中发出了一声呼喊:“爸——!”
而他的父亲,这时刚刚耗尽了力气把那几根编在一起的包装绳栓到了树上,正在努力着把头放进绳套里。
康帅风一样扑到了父亲身上,搂着父亲的腰,用力把父亲和那条绳子分离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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