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坐在一旁，耳根有些发热。天哪，自以为是的家伙，人家开车的技术未必就比我差，还在这里自作主张呢。看来这个女孩绝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我在想她刚才第一眼看到我时就明白了那天花店的事情，只是一直没有点破而已。而我还在那里装什么巧遇，丢人现眼啊，怎么办？直接把花要回来得了，那样至少还显得有些诚意。

她放慢了车速，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发什么呆呢，教练？

我干笑两声：不敢当啊。

她似笑非笑：是你刚才教得好嘛，你看这么快我就会了。

呵呵，真是天资聪慧啊。

她忍住没有笑出来。

你都开得这么好了，还学什么驾照嘛？

她叹了一口气：游戏规则呗，你有驾照就说明会开车，才能上路。没有那本证明你就永远只能躲着开。

我立马接过话头：说得太对了。就像两口子一样，有那个证明就是夫妻，要不然就得不到父母的认可……

她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我赶紧止住话头。心里暗骂自己变态，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露骨嘛。

她不再开口，突然加快了车速。这个场地是户外乐园开卡丁车用的，里面到处都是大坑小洼的，还好是越野车，要换了小车车早就跑不动了。我提醒她放慢车速，前面有大坑。等她反应过来，车子已经一头陷进坑里了。

都没有受伤，但我看她还是被吓得不轻。我试图开个玩笑让她放松一下：看来我这个教练还是没当好啊？

她没有笑，沉默了一阵：金红跟你说过什么吧？

什么啊？

跟你说过阿迪？

呃，他是我师兄的朋友嘛，我们见过。

过了一阵，我问她：你们之间……

你身上有烟吗？她问我。

我又吃了一惊，赶快摸出一根玉溪给她，准备给她点火。

她拿过打火机，我自己来。

很娴熟的样子，点燃后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好久没抽烟了。

是啊，烟这个东西最好是少抽点。

她冷笑了一下：好奇怪啊，人人都知道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在抽。

无奈呗，就像有个诗人说的，将生命的无奈弃于指缝……

她转过头来看我，好一阵，问道：有这么一首诗？

好像吧，在哪里看的倒忘了。

我们谁也没有提议先将车倒出去。

过了一阵，我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其实……我倒是觉得阿迪这个人不错。

你了解他？

不不，我们也只见过一面。但是我觉得吧，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的理想，四处飘荡，寻找生活的真谛，很不容易。

你不也四处飘荡过么？

我那个是迫于生计，说白了是在‘被生活’。而他则是完全为了本真的自我，是在感受生活。很多人都想那样去做啊，但真正有勇气去面对的又有几个？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发神经了，居然替别人当起说客来了。以为自己很伟大吗，白痴啊？

她又看了我好大一阵，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我也不知道我还该问些什么。好像什么都还没弄明白，但好像一切的疑问又都显得那么多余。

日期：2012-08-19 21:17:47

星期六下午，去用户家处理完一台液晶电视，心情大好。顺便去托运部取了点配件，然后开着车，沿着雪山路一直往前。再拐到玉泉路路上，朝着雪山的方向开去。这种感觉美妙极了，路边的风景很迷人，空气新鲜。我现在几乎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只要事情做完了时间还早，就开着车到雪山脚下那条路上去兜兜风，将所有的疲惫和烦恼都吹散在风中。

开到那天我们练车的坝子，将车停在那个大坑边上。然后下来看着前方的雪山，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着金光，摄人心魄。我找了块草坪躺下，美美地舒了口气，想着是不是该给阿仙打个电话。

上次见面之后，一直还没跟她联系。金红给了我号码，让我自己主动点，她表妹那边好像倒是没多大问题。

上次她没有主动透露她和阿迪之间的情况，我也没好去刨根问底。凭她那样聪慧的女孩，应该多给她一些选择的空间，因为只有她自己才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问多了反而让她反感。

我拿起电话，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卧铺车上那个女孩的脸庞，她现在会在哪里呢？真的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吗？我掏出那张纸条，再一次放到眼前，看着那排娟秀的字体——露水，谢谢你的红花油。我先消失了，你慢慢做美梦好啦！

这难道真的只是一场梦，还是一个幻觉？

我拨通了号码。

你好啊。

嗯？

我的玫瑰花还新鲜吗？

差不多吧。

生意怎么样？

还行。

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哪里？

户外乐园，大坑边上，还记得那个大坑吗？哈哈。

去那里干嘛？

晒太阳啊，这里有草坪。

挺悠闲的嘛，没事做？

做完了，嗯，想过来看雪山吗？我到店里来接你。

沉默了一阵。

如果忙就算了。

忙倒是不忙，只不过店里得看着啊……要不，到我这里来？

可以啊，晚上一起吃饭？

这样好了，我这里还有些腊排骨，我做给你吃？

再好不过！

我挂了电话，躺在那里构思着这样一幅场景：安静的石板路，可爱的姑娘，淡淡的花香……

经过一家超市，我去里面买了一瓶红酒，再买了些零食。第一次正式拜访，总不好空着手去嘛。

我将车停在她的店门口，提着一袋东西，看她正在为顾客包花。她冲我笑笑，叫我直接去阁楼上，她忙完就上来。

原来她这店铺还别有洞天。我走上一条又窄又陡的楼梯，上面是一间卧室，虽然空间不大，但布置得很是温馨别致。靠墙摆着一张沙发，我将东西放在玻璃茶几上，然后开始欣赏屋里的摆设。

这间小屋子的布局，突然有一种让我似曾相识的感觉，除了沙发和茶几，就只有一张单人床，墙上挂了一些水彩画。这些画不像是买来的，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画的，不知怎么回事，对喜欢画画的女孩，我一直都有一种好感，不知道是不是受灵灵的影响呢。曾经的那个温柔小屋，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实在没想到，在这样一个遥隔千里的高原小城里，竟然能如此清晰地唤回我那些心酸的过往，突然间对这里就产生了那么一丝难以言说的温馨感。

不一会儿她上了楼，一面给我泡茶，一面叫我坐。

干嘛这么客气？还买东西来。

应该的嘛，我说。墙上这些画是你自己画的？

她又给我削水果，说道：有的是我画的，有的是我姨爹画的。我小时候跟着他学了几年。

你姨爹是个画家？

嗯，在古城里开了一间画室。

不错啊。我说。

兴趣而已。她淡淡地笑了笑。

你这里可以做饭吃？我看到还有一个简易厨房。

中午一般自己做着吃，晚上回家吃。

哦，家离这里远吗？

也不远，只是难得跑来跑去的。

她叫我自己坐一会儿，她去炖排骨：自己家里腌的，味道不错。

要我帮忙？

不用了，厨房小的。

我坐在沙发上喝茶，看她一个人在小厨房里熟练地捣弄着那些锅碗瓢盆，突然感觉这个画面好熟悉。一个小窝，一个贤惠的女人，一种简单平静的生活，这样的日子也挺好。

没多久，排骨炖好了。她用一个大碗盛了些出来，摆上碗筷，歉意地说道：晚饭就只有这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