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12-05 13:48:21
辛弃疾南归之后任江阴签判、知滁州,此后历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等地安抚使之职。而立之年的辛弃疾,已经“以气节自负,以功业自许”,朝野间所有爱国志士更是对他充满期待。
每到一地,辛弃疾招募流亡、奖励耕种,积极整军备战。先后曾上系列奏疏,力陈抗金恢复方略。只可惜赵构苟且偏安,“不念英雄江左老,和之可以尊中国”辛弃疾的建议非但不被采纳,人也成了主和派的眼中钉。
辛弃疾两次被弹劾落职,十余年间闲置不用。对此,他悲愤莫名,感慨道:“君恩重:教且种芙蓉!”(《小重山》)
辛弃疾在家闲居期间,寄情山水,追慕陶渊明,创作了大量的田园诗词。如(清平乐)《村居》、(鹧鸪天)《戏题村舍》等...
1203年,辛弃疾已经是“可怜白发生”的花甲老人。
韩侂胄倡议北伐,自然首先想到了起用负有时誉的辛弃疾。任命其为知绍兴府兼浙东安抚使。
辛弃疾接到诏命之后,“不以久闲为念,不以家事为怀,风采凛然,单车就道”!
翌年春,韩侂胄亲自接见了辛弃疾,访以北伐之事。
对于韩侂胄倡议北伐之事,辛弃疾首先给予肯定。一直以来,他就认为——明知天下之必战,则出兵以攻人,与坐而待人之攻也孰为利?战人之地,此固天下之至权,兵家之上策。(《美芹十论-详战》)
辛弃疾断言金廷有必乱必亡之势,同时对时局和复国大业有战略家的清醒中肯的分析与认识:“今土地不如虏之广,士马不如虏之强,钱谷不如虏之富,赏罚号令不如虏之严,是数者彼之所长,吾之所短也”。相较而言,南宋并不具备对金用兵制胜的条件。如果事先不精确评估宋金双方军事实力,草率行事的话,只怕会“赢得仓皇北顾”(《永遇乐》)。
基于此,辛弃疾向宋宁宗和韩侂胄提议:应当大力进行北伐准备工作,将对金用兵的事情委托给元老重臣。毫无疑问,这重臣自然包括他自己。
宁宗对北伐之事模棱两可,既觉得单方面挑起事端,破坏和平有欠稳妥,内心却也认为“恢复岂非美事”!
韩侂胄倡议北伐虽然有自己的良苦用心,但他北伐的决定却触动了许多人敏感的民族情绪、恢复情结,赢得了广泛的社会力量支持。
苏师旦等人得知韩侂胄有意对金廷用兵、恢复故土,不遗余力在朝野之间推波助澜。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很快朝堂上下北伐气氛就弥漫——“自是荐绅大夫士之嗜进者,与久废而思用者争抵掌言兵事矣。”
韩侂胄并不糊涂,北伐之事不是做文章、不是绣花,那些毛遂自荐的未必是有真才实学的。辛弃疾虽已经年过花甲,但仍“以果毅之资,刚大之气,”名动朝野。北伐,必须借重辛弃疾这样的人才,所以在召见之后立即改命辛弃疾为镇江知府。
辛弃疾认为:恢复之事,为祖宗、为社稷、为生民而已,此亦明方所与天下智勇之士所共也,顾岂吾君吾相之私哉?
他与韩侂胄出发点、目的虽然不同,却志在恢复。所以对新的任命并不推辞。
辛弃疾不负重望,到达镇江之后,立即亲自布置备战之事。为做到知己知彼,首先派出大量间谍潜往金廷打探其兵马数目、屯戍地点、将帅姓名、帑廪位置等军情;同时制作了一万套军装,准备在沿边各地招募义勇以充实军旅。
韩侂胄认为辛弃疾人才难得,所以信之不疑、委以重事。
可悲的是,他手下奴才却不作此想——他们以为,对金作战既以取得社会舆论的赞同与支持,北伐自然是摧枯拉朽之事,为之、难者亦易矣!将唾手可得的盖世功名假手他人完成,实在是心有不甘!辛弃疾在镇江知府任上刚一年多时间,一切北伐准备工作还未就绪,就被韩党扣上了“好色贪财”的罪名罢黜不用。
一个老当益壮、勇于任事,积极投身北伐事业的中坚分子壮志难酬,不得不回到从前重新去体味田园生活。辛弃疾本来想着“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的,哪知道却报国无门,有志难申,抚今追昔悲愤不已道“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
日期:2012-12-06 13:55:41
无独有偶的是,另一位爱国主义诗人陆游的人生际遇与辛弃疾仿佛。
陆游(1125~1210)字务观、号放翁,越州山阴(今浙江省绍兴市)人。自幼颠沛流离的陆游,十二岁时候就已经诗名远播。绍兴十年(1140年),辛弃疾出生的这一年,赵构终于在南渡十四年后在江南一隅站稳了脚跟。
新兴政权百废待兴急需各种人才,赵构立即安排相关人员召开大型人才招聘会,只要是应聘合格者就可以跻身公务员行列。
利好消息如插了翅膀一样传至南宋治下各地州县,时年十五岁的陆游,从绍兴匆匆赶来杭州,希望可以谋得一官半职。哪知道临场发挥欠佳,名落孙山。苦读三年之后,陆游卷土重来,这次成绩不错,但次年参加礼部复试,再次惨遭淘汰。
陆游科场蹭蹬,婚姻更是不幸。
二十岁左右时候,陆游与温柔多情、能诗会词的唐婉结为夫妇。婚后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感情融洽。哪知陆游母亲(陆游母亲为北宋仁宗朝名臣唐介的孙女)却棒打鸳鸯,逼着陆游休妻。母命难违,迫不得已之下,陆游只好忍痛与唐婉诀别,从此二人天各一方。不久以后,陆游另娶王氏为妻,唐婉则改嫁给一个叫赵士程的士子。
光阴荏苒,造化弄人。
数年后一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陆游到绍兴城东南四里处的沈园游玩,偶遇在此踏春的赵士程、唐婉夫妇二人。
见心上人已嫁作他人妇,陆游百感交集、悲从中来,怅然写下了一首数百年后读来仍令人心酸不已的《钗头凤》: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凡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相传唐婉见词,悲愤不已,回家也和词一首道: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倚栏。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妆欢,瞒!瞒!瞒!
唐婉因此郁郁成疾,不久便含恨辞世。陆游与唐婉的不幸婚姻,成了千古流传的爱情悲剧。因为陆游母亲与唐婉同姓的原因,一般以为唐婉是陆游舅舅的女儿,或者说唐婉是陆母的侄女,陆游与唐婉的婚姻属于近亲结婚。
因此,究竟是什么原因陆母狠心将此佳儿佳妇拆散,也成了千古之谜。
绍兴二十三年(1153年),陆游已经是年近而立之人。十年磨一剑,陆游功夫大进。第三次赶往京师参加两浙路转运司锁厅试。
“锁厅试”只限于现任官员及恩荫子弟应进士科的人参加,宋代恩荫虽滥,但由恩荫得官者所授之官很小,以后要想升迁也非常困难。南渡之后,除少数宰执大臣的子弟能授与正九品的小京官之外,绝大部分的官员的子弟只能授以从九品的选人(低级文官),甚至不入流的散官。
陆游的祖父是王安石的得意门生陆佃,陆游在参加科举考试之前,由父荫所授之官为“登仕郎”,就是一名不入流的散官。“登仕郎”既“不理选限”(即没有升迁的期限),也无职事和俸禄,所获待遇主要是可以参加“锁厅试”罢了!
有宋一代,非科举出身的有官人(如陆游者),为了求得仕途的通畅,改变自己的人生,都要积极地去应举,以获取进士的身份。“锁试厅”,意为锁其厅而试之。参加锁事厅的人,不能在户籍所在地的州郡与一般士子参加发解试,必须要集中到路一级的监司所在地,由转运司另设考场进行考试。这样做,正是为了防止有官人利用权势徇私舞弊。
与州郡发解试相比,“锁厅试”的解额要宽的多,所以从北宋中后期起,特别到了南宋初年,锁厅试竟然成了优待有官人参加科举考试的一项特殊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