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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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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10-9 17:57:00

我用右手,将长发的一端按在头顶,左手虚虚捏住发身,向下顺势拉伸。发丝在指尖滑动,痒痒的,当抵达尾部时,恰好与我的头发齐长。

我头皮立刻炸开,猛地闭上眼睛,心脏砰砰狂跳。同样的左手无名指不能弯曲,同样的头发长度,那个我一直拼命抗拒的猜测,如今终于变成了现实。我无可救药地认定:我曾在过去的某个日子里,在某种无法自控的状态下,偷偷进入到这个房间中,并做出一系列古怪的举动。而那个所谓的“我”,此刻一定正蜷缩在眼前这只皮箱内。

这种判断相当之无稽,放在平时根本就是放屁。可那会的我,似乎除了这种推论,就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合理的解释了。眼前种种迹象表明,我一定就在皮箱里。尽管违背理性,又丧失逻辑,却根本无法推翻。

这种可怕的念头,开始撕扯我的神经,我突然想呕吐,就使劲捂住嘴,干呕了几下。我强忍胃中翻搅,哆哆嗦嗦地,捏住链头,慢慢把它拉开,我要亲眼看到我自己,否则我死也不会甘心。

拉锁被完全拉开后,我都快虚脱了,甚至出现短暂的心跳停止。我深吸几口气,凭借残存的力量,猛地掀开箱盖,可一下子就傻眼了。

草他妈的,皮箱内装满了砖头!

那是很常见的建筑用红砖,码得整整齐齐,以皮箱体积而论,至少不下上百块。我脑子根本无法消化这种突变,我怔好半天,才伸手拿起一块。沉甸甸的,砖头表面横七竖八,布满深深的划痕,像是被菜刀砍出的印子。我又拿出七八块,也都是大同小异。

按理说,没有看到我自己,是值得庆幸的,可实际上,当时我内心深处,却隐隐有种失落感。如果箱子里有人,即便是我,那之前的一系列反常,也算有了合理解释,可这满满一箱子砖头,只能让我陷入更深的混沌。

数不清的疑问,像数不清的蝗虫,齐齐冲进我的脑子,到处乱飞乱撞,让我头疼欲裂。我瘫坐在地上,用了很长时间,才逐渐恢复平静。我回头望向大屋的房门,突然生出后怕的感觉,我知道终极的秘密一定在那里。可刚才如此高密度的情绪起落,已彻底耗光了我的勇气和好奇心,想到屋中透出的种种古怪和邪门,我实在没有胆量再去尝试了。

毕竟我是从警多年,观察力没有丧失,我发现头发尾部毛囊完整,暗想通过DNA比对,完全可以知道是谁的。中午做菜时,我不小心切破左手食指,缠上一层创可贴。我就把头发揉成一团,小心塞进创可贴里粘牢,它是解开秘密的唯一钥匙了。

我再也呆不下去了,连滚带爬跑出房间,扶着楼梯走下楼。当时月亮已转到楼后,楼前被遮蔽出一大片暗影。我忍不住抬起头,望了望那个窗口,却突然发现,我家亮着灯。可我记得清清楚楚,出门前,我曾摸黑在沙发中坐了很久。而房间钥匙只有两把,分别掌握在我和房东手里,房东没理由半夜三更溜进我家。难道进去人了,还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

2012-10-9 20:15:00

(今天的更新完毕。)

我摸黑飞速跑上楼,轻推下房门,门是锁闭的,用手电照射锁孔,不见任何撬动痕迹。我有点怀疑自己的记忆,就掏出钥匙插进锁眼。刚转了半圈,我一下子停住了。我忽然意识到不对,房门装有猫眼,如果客厅点灯,猫眼一定会透出光亮,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却是黑黑的呢?

我心一下揪紧了,凑头瞄瞄,墨黑墨黑的。我瞬间就想到两个可能,一是猫眼被堵;二是屋中有人,才刚关灯。来者应该正要出门,听到我上楼脚步,才赶忙关灯,也许此刻他正在门后。

当时我压根没多合计,只是觉得竟然偷到丨警丨察家,实在是太可笑了。我把手电光束调到最小,举到距离猫眼十厘米位置,平行向里照射,然后再次凑头从旁边往里瞄。光线穿越猫眼,深处形成一种独特的晕光效果,说明并未被堵塞。

我暗暗冷笑,看来真被我猜着了,就蹑手蹑脚走下楼梯,来到缓步台,脑袋探出窗口,往斜上方望去。

我家窗口透出明亮的灯光,在楼下地面印出一块方形的光斑。

我吓得一哆嗦,脑袋往起一抬,砰一声,重重撞倒到窗沿。我用力揉着,太不可思议了,难道那家伙在跟我玩捉迷藏。我几步迈上去,再次查看,依旧是墨黑墨黑的。

我开始忐忑起来,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见鬼,居然每次都是同样效果。我再也控制不住,掏出钥匙拧了几转,然后一脚蹬开门。

面前的客厅空空荡荡,日光灯明晃晃地亮着,地板干净如初,印象中的大小屋房门开合角度,也没有丝毫改变。我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也顾不上换鞋,匆匆跑进两个房间,快速扫视一圈,一切都很正常。

我晃晃头,自嘲地苦笑一下,执着地把刚才定义为眼花。

之前的轮番折腾,让我体力消耗严重,我一头扑在床上,尽力舒展着着疲惫的四肢。趴了一会,昏昏欲睡中,我忽然觉得不妥,因为我有个丨警丨察普遍存在的职业病,就是手机不能24小时离身和关机,否则就浑身不自在。我记得手机扔在客厅沙发,就爬起身,斜眼发现,我的手机竟躺在身旁的床头柜上。

此时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刚想伸手,又发现原本竖起的相框,却背扣在柜面上。我以为是手机震动时,将它撞到了,就顺手扶起想摆正。突然看到,相框内一片空白,女儿的满月照片不见了。

连番而至的细节改变,让我不由产生疑心,难道是因为太过习以为常,让我早就漠视照片的缺失了吗?

我狐疑着拿起电话,心头就是一跳, 33个未接电话!最后一个是支队长马云伟的,往前翻了十几个,全是他,间隔时间极短,大概每几十秒就会打一次,基本相当于就没停过。

我心跳开始加快,立刻产生不好的预感,一定是出大案了。我也没时间再往后翻,随即反拨过去。电话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在哪儿,苏眉?” “嗯,在家,刚才睡太死了。”我随口编个瞎话,暂时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在暗自进行调查。“好,我马上派车,等我。”没等我回答,马云伟就挂断了电话。

这通电话来的快,去得也快,我捧着手机,隐隐品出了不同寻常的意味。马云伟声音发尖,语句出现停顿,基本都是倒装,而且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说明他的内心肯定非常急迫。而丨警丨察是一个与人打交道的职业,最擅长的本领就是察言观色,尽管只是寥寥数语,我却在其中捕捉到他言语中隐藏的深层次信息:

首先,电话中背景很安静,不符合案发现场特点,可能是已处置完毕;其次,也绝不可能是局里,否则他完全可以让我自行打车;第三,他用了罕见的命令的口吻,让我在家等待,说明那个地方不会太近。

尽管我在一瞬间就想起很多,也似乎抓住了某些症结,但仍是不得要领。我看着床头空白的相框,一时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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