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叶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无奈地说。她这样说，算是替古家向华青青道歉吗？

想起干妈那对青森森的目光，叶子心里也害怕。

日期：2012-08-22 11:53:08

“叶子，你怎么办呢？”华青青恢复了平静，盯着她说，“我这次答应放弃平平扶养权，一部份原因也是为你考虑。如果我的事，还有你的事撞在一块，你干妈会失去理智的。”

叶子脑袋“嗡”的一声。

“你真的不考虑古文吗？”华青青继续说：“古文跟你大哥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

叶子感觉很疲惫，双眼毫无反应地睁着。

“叶子，我跟你大哥离婚后，不能再住‘红房子’，以后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傻傻的，小倔驴似的，真为你担心。真的喜欢那个人吗？”

叶子感到委屈，无所适从，不停地点头，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她忍住了，不让泪珠掉落。

“明星看上去风风光光的，内心的苦只有自己知道。多少出了名的，一心想嫁入豪门大宅，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你倒好，一只脚在门里，另一只脚就是不肯迈进来。”华青青摸着叶子的脸，惨笑一下，“话又说回来，是福是祸，各安天命。像我吧！两只脚都在门里，还不是想逃出去？想逃时，恨不得爹妈多给两条腿。能找个喜欢的过一辈子，比什么都强，是吗？叶子。”

叶子默默地听着，脸上惊过一阵温馨的笑意，紧跟着，心里一哆嗦，迟疑了一下，说：“我怎么办呢？二哥快要回国了。”

“你早点去趟美国吧，跟古文好好谈谈。这事迟早都要说开的。在美国谈比在国内谈好，省得你干妈横插一杠。再说，你爸，还有那人也在美国，遇事有个商量的人。古文要是想不开，也可以晚点回国，免得你们两人见面尴尬。”

叶子机械地点了点头。

“叶子，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两人都爱对方自然最好。如果做不到，姐姐还是劝你找个爱你的人在一起，比如古文。女人啊！别因为爱一个男人，把自己的一切都舍弃了。” 华青青身子微微动了动，又说，“我敢说，你们的事让你干妈知道，她还得疯一次。家里家外的，都以为你跟古文是天生的一对。你突然说不是那么回事，你干妈第一个受不了。我担心，她会闹得比我跟你大哥的事还要凶。”

叶子害怕似的望着她，没有任何否认的迹象。

从华青青住处出来，叶子真想找个亲近的人说话。

走在街上，她看着涌动的人流，觉得茫然。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二十一年，她第一次发现自己孤立无援，连说句真心话的人也没有。她真纳闷，平常她的一举一动都能成为娱乐版的新闻，一点点的小事也有人惦记，这会儿，这些好事的人都在哪儿呢？她不想跟人说话时，有人天天追着她问这问那，现在她想找个人说说话，发现能说上话的一个也没有，那些粉丝们也不知躲哪儿去了？

她漫无目的走在大街上，真希望有个人能认出她来。

干妈青森森的目光又在她面前晃荡，似鞭子，似猛禽，一下一下扑击眼帘。那是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年的亲人的目光吗？

她无法面对这个事实：干妈用那样的目光——像要敲碎一个不共戴天的公敌脑壳似的——审视她；青青姐撕心裂肺的哭泣；平平寡欢的小脸；大哥充满怨恨的言行；像一张张网似地笼罩住她。

这个家的人怎么了？

这时候，她想到远在纽约的爱人。

日期：2012-08-22 12:47:11

第四章第一节老二

回上海之前，梁同叙顺道去了趟梅无雨的老家。

梅无雨的老家在绍兴安昌古镇。

院门开着。院子的西边有个小小的菜园子。

在以往的四年之中，梁同叙一次没回过自己的老家，梅家的院子倒是常见她的影子。她的字典中没有长假的概念，越是长假，她工作越忙，偶然挤出几个休息日，或者感觉身心疲乏需要自我减压，她第一考虑想去的地方就是梅家。好在上海离安昌不算太远，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一扇对开玻璃大门半开半掩。

下午四点左右，站在玻璃门外朝门厅里望去，里面有点昏暗。梁同叙站在那儿，下意识地闭了会眼睛，一步跨进门厅。

门厅里空空荡荡。

梁同叙瞥见梅无雨的母亲背对客厅门，坐在木质沙发上，根本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看着她的背影，梁同叙心里感觉一丝甜意。她在门口轻轻地咳嗽一声。

“这么快回来了？”张惠琴说完，扭过脸，一下子没认出来人，一愣神，以为是找出租屋的外来民工，不给好脸色地嚷道，“你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我这里没有房子出租的。”

“梅妈妈，是我。” 她迈向客厅，几步走到张惠琴对面的沙发边。

张惠琴回过神，拍着自己的脑门，说：“哟！老二，怎么会是你啊？没想到会是你，怎么不事先打个电话？快过来坐。”

梁同叙答应着，坐在边上的小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盯住张惠琴那张瘦小的脸。她发现她的脸缺乏血色，干白削瘦，像是大病初愈的人的那种倦容，五官小巧端正，特别是那双已经失去光泽的眼睛，空洞而无神。

“梅妈妈，院门为什么老开着？外面这么杂乱，外地人这么多，多危险啊。”

“一个人不是怕静嘛？街上多热闹，听听声音也能打发时间。”

“还是关上吧。安全最要紧，梅妈妈，你说是吗？”

“行，梅妈妈听你的。” 梁同叙想出去关院门，刚一起身又坐下了，有一个疑问突然闯入脑海：张惠琴从什么时候开始叫她老二的，自己怎么也糊里糊涂的应承了。

“咦！梅妈妈，你干吗总叫我老二？”

“啊！老二，有错吗？你也是一直答应着呀。”

“是啊，我不是才想来问吗？什么时候我成老二了？是不是这里的人兴这个，女孩子都叫老二。”

“我不是顺着无雨这条线吗？”张惠琴看着还犯迷糊的梁同叙，问：“叫错了？”

“是他让你这么叫的？” 梁同叙紧张地反问道。

“他说你是他一个妹妹。按照我们这里的习俗，家里最大的一个叫老大，后面的叫老二。”

梁同叙听了，心头涌现一丝淡淡的失落。在梅无雨心中，她只是个妹妹吗？自从认识梅无雨，她把他的父母当成自己的长辈，按照梅无雨的吩咐把生意中属于他的分成存入他父亲的银行账户；他父母给他寄往美国的东西由她转寄；逢年过节的，替他赶来看望二老。她做这些为了什么？是替他尽孝，还是为讨二老欢心？

她定了定神，自我调侃道：“梅妈妈，那你得让他打住，千万别在我的前面再夹个人进来。”

“为啥？”

“再夹个人进来，我不成‘小三’了？”

张惠琴没听出梁同叙话中“小三”的含意，笑着说：“你说我呢？我是家里第三个，老三。无雨他爸排行老五。这不，真名没人叫了，里里外外的都叫他梅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