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爷去世六年了,从到海子上班开始,每年的清明春节我总不忘去上坟烧纸。清晨起床后已经不早了,拿了火机,到超市买了捆火纸,然后出发。想想世人真是可笑,不但欺人,还要欺鬼,明明只是些劣质的黄裱纸,却美其名曰冥钞。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表心纸,我倒更为喜欢些,不过这个称呼名不见经传,恐怕只在我们方言里才有吧。
碧野青青,露珠莹莹,和风袅袅,旭日融融。如此天气,要是躺在草地上睡那么一觉,该有多美呀!忽发奇想:死后若是有知,每天坐在那个小房子里,春看繁花秋望月,冬眠深雪夏听风,远尘世纷扰,忘忧乐得失,不也挺好吗?只是鬼神之事,幽渺难言,我们又何尝能自己作主?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脚踏实地的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也不枉白来世上一趟。
姥爷的坟坐落在一块麦地里,小麦正在拔节,墨绿色的叶子生机盎然。麦垅里稀稀落落有几个脚印,坟头还有一片纸钱的余烬,大约是小姨或者舅舅来烧纸时留下的。当年插在坟头的孝子棍已经亭亭如盖,真是树犹如此,人何已堪。在这几年里头,我曾带小利表哥前来尽孝,也曾带表弟来磕过头,而今他们一个远在黑龙江,支离东北风尘际,一个远在贵州,漂泊西南天地间,唯有我一个,依然还徜徉在故园,明年此刻,也许我亦将仗剑天涯,不知道到时还能否记起这个小小的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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