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9 14:07:00
一个时辰不到,牧阳从一个坐在佟家剧院里观看戏法表演的贵客,变成了被关押在警局地牢里的杀人凶犯,这种巨大的转变和落差,实在令他始料未及,直到此时被丢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他仍然没有搞明白整件事情的原委。
牧阳的手脚被镣铐锁死,嘴巴被一团布紧紧塞住,只能呜呜呻吟。他躺在漆黑的地牢中,浑身不停地扭动挣扎,镣铐与地面之间,碰撞出刺耳的嚓嚓声。
无济于事地挣扎了片刻,他停了下来,躺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气,满腔愤怒之中,竟冒出一丝伤感来,心中想道:“不知道他们会怎样审我?若翻案不成,我会不会像戏里演的那样,被……被他们枪决?唉,也不知道师父逃走后,有没有遇到危险?但愿师父逃出去后,平安无事才好。”
唉声叹气一番,忽听身边传来啷当一响。他立刻安静下来,侧耳细听,身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细碎响声,随即眼前一亮,一束豆子大小的火苗亮了起来,一张脸出现在火苗的后面,正是那相命先生。他伸出手来,将牧阳嘴里的布团拔掉了。
“你……你不是受伤……被铐起来了吗?”牧阳吃惊地问道。
相命先生凑近来,食指压在唇上,嘘了一声,小声道:“凭姓蒙的那点粗浅本事,也能伤得了我,锁得住我?”牧阳道:“那你的伤……”相命先生指着肩侧发红的伤口:“这么?嘿嘿,拿猪血染的。”
相命先生伸手往脸上一抹,腮边的红痣和下巴上的山羊胡须顿时掉了,面貌年轻了好几岁。他抓起牧阳手脚上的镣铐,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就听当啷几响,镣铐脱离牧阳的手腕脚腕,掉在了地上。
牧阳见他改变妆容,顷刻间便将镣铐打开,吃惊万分,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身子往后缩了缩,显然有些惊怕。
相命先生道:“你给我小声点,把恶狗招来了,你我都跑不了!”他抬头望望头顶,用埋怨的口气道,“我是什么人,你自然管不着。若不是够不到,鬼才给你开锁铐!快点蹲下来!”
牧阳奇道:“蹲下来?”
相命先生道:“你这小子怎么这么啰嗦?叫你蹲你就蹲!你到底想不想出去?想出去就快点蹲下!”这相命先生看起来比牧阳大不了几岁,且身材比牧阳还要瘦小一些,可他开口闭口小子小子地叫,俨然是一副尊长的态势。
牧阳被这样叫喊,心里颇为不爽,但身蒙冤屈,巴不得离开这又黑又臭的鬼地方,当下没做什么考虑,便蹲了下来。相命先生道:“这就对了。过来点儿,蹲到我的面前。”牧阳压住怒气,依言挪到他身前。
2012-9-23 0:19:00
相命先生道:“我现在骑在你背上,你把我托举起来。”牧阳望望头顶,看见了头顶那扇铁门,一下子明白过来,这相命先生够不到头顶的铁门,这才需要有人托他起来,再一想这人之前冒死营救自己和师父,虽不知他是谁,但总不至于是坏人,当下强忍怒气,“嗯”了一声。
相命先生骑了上来,牧阳肩胛处的枪伤刚刚愈合,忽然承受一个人的重量,重压之下,伤口立刻撕裂,疼痛不已。他咬紧牙关,将相命先生托起,左肩有些承受不住,微微摇晃。相命先生道:“你把稳点儿,别晃来晃去的,我没办法开锁!”牧阳死死咬牙,努力将身体稳住。
相命先生对准头顶的铁门上鼓捣了一阵,忽地道:“拿着!”牧阳伸手接过,却是一块铁板,乃是从铁门内侧卸下来的外壳。相命先生又弄了一阵,忽地喜道:“好了!”呀地一声,铁门掀起,一束光亮漏了下来。
相命先生道:“你等一等,我先上去,再拉你上来。”说罢他双手攀住洞口,把头缓缓探了上去。
忽听咚的一响,相命先生“哎哟”一叫,原本离开牧阳肩头的身体忽地又坠落下来。牧阳猝不及防,被相命先生一压,双双倒在地上,哎哎痛叫。
只听吱呀一响,头顶的铁门忽被拉开,一串格格的娇笑声随着光亮漏了下来。
相命先生摸着头翻爬起来,仰头叫道:“谁在捉弄老子?”
伴随格格笑声,洞口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牧阳仰躺在地,这张脸虽然背光,却也瞧清了她的面貌,脱口惊道:“是你!”
出现在洞口的,正是那怀抱星宿的素服少女。她笑道:“一张帆,你的头痛不痛?这铁门可是痛得很呢,被你的头一撞,都凹进去了一块,你瞧!”
相命先生爬起身来,指着她骂道:“巫娘,原来是你这小妮子在捣鬼!少给我扯这些风凉话,啊哟……”揉了揉后脑勺,果然疼痛无比。他一骂人,声音洪亮,哪还管会不会惊动丨警丨察。他忽地脸色一变,道:“你进来做什么?”
牧阳听了一张帆的话,心道:“原来她叫巫娘,倒是个稀奇古怪的名字。”
巫娘道:“这还用问么?你进来做什么,我就进来做什么咯。”
一张帆脸色铁青:“进南京城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了,各管各的生意,两不相干!刚才在佟家剧院,我可是老老实实地当了回观众,你抓褚天时,我从始至终没插半点手!难不成你现在要回过头来抢我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