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足浴中心，陈主任终于打开话闸子了。他说：这个位置也不好坐，诱惑实在太多了，克制诱惑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经不住诱惑这个位置又坐不稳，经常处于痛苦挣扎的状态。你说，送你钱不敢接，是不是很痛苦，送到嘴边的肉不敢吃，是不是会难受，接了，晚上睡觉都不安宁，心惊肉跳的。所以说有得必有失，别人只看到我有油水，他们哪里知道我也是付出了很大代价的。我是可以全权负责医院设备采购，可院长、副院长一声招呼，我能不放在心上吗？我其实也吃苦不讨好，要为他们被人家说闲话，万一出了问题要替他们背黑锅。我倾听的时候适当安慰他几句，很容易深入他的内心。没办法，想深入了解某个人，只有这样。

我最想知道的是这次采购监护仪医院有没有定下来。陈主任顺着话闸子讲了出来，说：哪里那么容易定，几个副院长都打过招呼了，说不定院长又打个招呼，说不定卫生局又有什么人找招呼，市政府都有可能过来打招呼，你们这些做医疗器械的太神通广大了，人家说有钱可以使磨推鬼就是说你们这些人吧。我当然看形势办事，既要保住自己的位置，又要不得罪人，你以为这容易吗？就拿这次监护仪，副局长昨天给我电话，问我定下来了没有，这是我能定的事吗？

我说：他们也不过受朋友之托，顺便打个招呼，你完全可以不必在意的。陈主任说：你站着说话腰不疼，他们要整我也是打个招呼的事情。我说：那最终只能选择一家公司做，总会得罪人啊！陈主任说：医院又不是只采购一次设备，有句话叫做有钱大家挣，有饭大家吃，打过招呼我当然不会让他们白打，拿下个计划弥补，这里面学问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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