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7-01 15:56:08
那年春末的某日下午,也是合该有事。那些天我大姑父正替镇州(今河北正定)成德军中一位叫马珂的将军打制一把佩刀,刀形都已打制好,刀身也已粗略磨过,用来磨刃开锋的细油石却无意中让个工友给摔断了,只得相跟了管事的一起走一趟差,去镇州城里的铁铺拿油石。
我表哥途遇那一年七岁,正是淘得没边的年纪,他听说我大姑父要去镇州城,便也吵嚷着要去。途遇打小在铁匠铺长大,人长得标致,唇红齿白像个招财童子,小嘴巴又甜,管事的素来喜欢他,拿他当自家儿子看待,所以倒也同意带他一起去了,并再三承诺到得镇州城里,一定给他买糖吃。
管事的和我大姑父父子一走,其他铁匠只当是多放了一天假,也就都散了,只留我爹爹一人留守铺子。而二十三也不知从哪儿听说只有我爹爹一人在铺子,便又过来玩了。
时近中午,这一大一小正玩得起劲,忽然却听得门外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嘈杂声。两人好奇地上街去看,却见不远处烟尘漫天,一队足有百来号人的军队正疾驰而来,那军队人人都是黑衣黑甲,不是沙陀兵又是什么?
一看到是沙陀军队,我爹爹真是又恨又怕,忙一把拉了二十三,跳到屋内,连铺门都来不及关,就往炉子后面去躲。这人才刚伏下,那队伍已到得了跟前。却也不多逗留,一掠而过。马队过后,后面却还有二三十个沙陀步兵,押运着一支十几头骡子组成的骡队,那些骡子都满满当当地驮着抢得的财物,屁股上,更已牵了不少的俘虏,个个都是双手前绑,不得不紧跟了气喘吁吁地死命奔跑——和我爹爹当年被抓时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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