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8-17 09:29:01
本来乔大宇昨天临来我家吃饭的时候开了个会,县长洪远新坐镇乡里组织各部门临时防汛指挥部里研究抗洪预案。会上定死了防洪的紧急处置手段,鉴于山区回音效果好,采用鸣枪示警为号。唯一一把信号枪握在县公丨安丨局长庄重申手里,打一枪是全体集合上坝抢险,打第二枪是疏散群众,打第三枪是掘堤泄洪。乔大宇开完会上路的时候,天虽然阴着,可还真没见雨点。但此时近山水库的库容这几天一直在增加,因为上游的几个县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雨了。
等乔大宇在我家院里开了两枪吓唬住了要行凶的鲁强,这才想起鸣枪为号的事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赶回乡里解释。
一切都晚了,乔大宇进了像政府大院就看见很多人出出进进的正忙着去疏散群众呢。近山水库的泄洪闸已经打开了,正控制流量地开始慢慢泄洪,就等第三声枪响,闸门打开不说,武警战士就动锹镐开始挖大坝保县城了。
县公丨安丨局的庄局正满院子乱窜,气急败坏地检查丨警丨察的配枪,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两声枪响不是自己开的。庄局的办法很老土,但很有效,就是警犬一样闻枪管儿,有火药味那位就是肇事者。乔大宇正好撞在了庄局的枪口上,因为他自己的枪管上的火药味还没散尽。没等局长闻出来,乔大宇已经不打自招了,犯了大错的他不敢让局长再玩警犬捉贼的游戏。结果是被缴械,送县局关了禁闭。
据说进了县局大门的时候,乔大宇死的心都有了,因为门卫室的看门老头正朝他笑呢。这老头年轻时正是犯了和乔大宇同样的错误,不过他的故事更荒诞更桃色而已。
日期:2012-08-19 09:01:53
第十五章严禁传播那些棺材的迷信
等我登上冲锋舟的时候,是村里最后一批撤离的人了,只有林存成和我收尾后一起上的船。我打量了一下身边蹲着的这个有些猥琐的男人,一瞬间就忽略了他头上那顶绿莹莹的帽子了。在我心里,他也变得像个有担待能吃苦的爷们儿了,形象高大了许多。是呀,他媳妇那点事儿,算在他身上,还真是不公平。我掏出林存成媳妇张金玲分给我的云烟,挨个给武警战士外加派出所的民警小王发了一圈。最后还特意用手掌捂着挡风给林存成点上了一根儿,表达我的敬意。破浪而行的冲锋舟环山而行,那个驾驶的小战士全神贯注生怕撞上两边的山石。我迎着风站立小艇的前面,抽着烟卷,想象自己成了泰坦尼克里面的穷小子杰克,舍身救了大家,结果自己也成功获救,最后是金钱、荣誉、美人收获颇丰。
白日梦真是做不得,还没等我那根儿烟抽完呢,咣当一声响,我就掉进激流里了。本来我们村就是个身处高处的山村,哪有什么航道啊,五十年一遇的大水才勉强能行船了。冲锋舟速度很快,直接撞上一根横倒在水面的松树上了。我绝对是倒栽葱下水的,至于翻转了多少度就没人打分了。入水后我呛了口黄汤,然后慌忙地用手乱抓,结果我还真是抓到了根救命的木头,挂在了下一棵横在水面的树上了,我紧紧的搂住不放。水流冲得我身体都飘在水面上了,两条腿顺水流摆动着,直往下游使劲,没办法只能全靠臂力抗衡湍急的水流。
等大家调整好汽艇一样腾空越过圆松木的冲锋舟,返回来拉我上去的时候,我牙关紧咬,嘴唇青紫,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说实在话,要不是回村泡妞,连放猪再练胸肌,我就很难逃过这一劫,这得感谢来支教的陈姜。
林存成看着躺在铁皮冲锋舟舱底呼呼直喘粗气的我,没说话。他掏出一盒玉溪,点了一根烟,又抽了一口,让烟着起来,然后插我嘴里了。这个窝囊的老爷们平时就抽不超过三元钱的烟,现在都敢抽玉溪了,不知道他媳妇怎么看,反正灾难来临,人都不在乎节俭了。用我爸的话说:“今天不过了,给我来半块儿豆腐,我炒了喝酒。”乡下的穷爷们你就是让他起劲地豪爽,他又能怎么样啊!
我平复了一下被惊吓过度的小心脏,想起乔大宇来了,就小声地向小王打听情况。小王的讲述让我们又是气又是乐。
本来乔大宇昨天临来我家吃饭的时候开了个会,县长洪远新坐镇乡里组织各部门临时防汛指挥部里研究抗洪预案。会上定死了防洪的紧急处置手段,鉴于山区回音效果好,采用鸣枪示警为号。唯一一把信号枪握在县公丨安丨局长庄重申手里,打一枪是全体集合上坝抢险,打第二枪是疏散群众,打第三枪是掘堤泄洪。乔大宇开完会上路的时候,天虽然阴着,可还真没见一星雨滴。脱岗出来喝酒的他根本不知道,此时近山水库的库容这几天一直在增加,因为上游的几个县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了。
等乔大宇在我家院里开了两枪吓唬住了要行凶的鲁强,这才想起鸣枪为号的事来,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赶紧赶回乡里解释。
一切都晚了,乔大宇进了像政府大院就看见很多人出出进进的正忙着去疏散群众呢。近山水库的泄洪闸已经打开了,正控制流量地开始慢慢泄洪,就等第三声枪响,闸门全部打开满负荷全流量下泄排水不说,武警战士就动锹镐开始挖大坝保县城了。
县公丨安丨局的庄局正满院子乱窜,气急败坏地检查丨警丨察的配枪,因为只有他自己明白这两声枪响不是自己开的。庄局的办法很原始也很老土,但绝对有效,就是警犬一样挨个丨警丨察闻枪管儿,有火药味的那位就是肇事者,抓住后那真是严惩不贷。乔大宇正好撞在了庄局的枪口上,因为他自己的枪管上的火药味还没彻底散尽。没等局长鼻子凑上来,乔大宇已经不打自招了,犯了大错的他不敢让局长再玩警犬捉贼的游戏。结果是被缴械,送县局纪检委关了七天禁闭。
据说进了县局大门的时候,乔大宇死的心都有了,因为门卫室的看门老头正朝他不怀好意的笑呢,满脸的老人斑都印出幸灾乐祸的痕迹。这姓钱的大门牙老头年轻时正是犯了和乔大宇同样的错误,不过他的故事更荒诞更桃色而已。
这叫钱学军的老家伙,见人不笑不说话,就是老抿着嘴,薄薄的嘴唇试图去掩盖加长版的门牙。他三十岁那年也赶上了县里发大水,此时钱学军正在金唢呐公社当公丨安丨助理,那时候整个公社比现在乡的建制还大,就他一个人是丨警丨察,他全权处置公社的所有案件和纠纷,即是派出所长又是民警,总之他一人包打天下。据说当时他穿一身蓝白的警服,后腰掖一支德国大镜面匣子,和他那加长的门牙一样,枪管从衣服的后下摆隐约露出来,真是在那一片地界威风八面。
防汛工作当时由县委书记主持,钱学军负责的是检查灌溉水渠的跑冒滴漏,沿着十里长的水系巡逻。当时定的也是三枪示警,然后组织民兵和部队战士再进入下一步行动,县委书记刘友厚手里拿着的是一支武装部提供的半制动步枪,专门用来发布命令。当天水库的闸门已经全流量打开,什么鲤鱼、胖头鱼都越过防护网,直接下泄到了落差十多米的泄洪闸口下,当地的老农们都在松木杆头上按一个网兜,在闸门下面拦截被摔晕了的大鱼。那几天库区附近的人天天都成麻袋往家里背鱼,吃不了就晒成鱼干。
这个当年的神人钱学军,独自一人巡逻实在是无聊之极,再加上穿雨衣又憋闷,脚底下的黄泥又黏胶一样粘脚,到了黄昏摔了几跤的他也快崩溃了。好在让他振奋精神的好事来了,当时只顾防止自己跌跤,几乎没心思看水渠完好与否的他,被脚下的泥水又滑了一个屁股墩,他骂骂咧咧起身的时候,正好看见一条一人长的花鲢鱼露着黑黑的脊梁骨在狭窄的水渠里挣扎。这花鲢鱼其实学名叫鳙鱼,在东北都叫胖头鱼,据说最大的有两人来高。
说时迟那时快,钱学军狼狈地坐在泥地里,忘乎所以地拔出了他那个子丨弹丨稀缺的盒子炮,手忙脚乱地开了两枪,第一枪打在了水渠的石头上,火星四溅。接下来他的第二枪正中胖头鱼的头,那条鱼翻白漂往下游。钱学军也不管什么泥水了,直接跳入水渠,把这头战利品捞了上来。扛着这条大鱼,钱助理没犹豫直接去了住在三大队也就是现在的幸福村的寡妇赵永红的家,那里也有条美白风*的大白鲢在炕上等着他幽会。吃饱喝足享尽于水之欢的钱学军第二天才返回公社,他那里知道,就因为他开的那两枪,连部队战士带机关干部还有民兵近两千人都上了河堤,就要动手掘开大坝泄洪了。
结局可想而知,悲惨的无以复加,钱学军被开除了党籍和公职,当时的公丨安丨局长谢牢记可怜他无处容身,就安排他开大门,这一看就是一辈子。
你说这乔大宇一进门就看见这么个家伙冲自己阴笑,那心情好得了吗?
同一时间心情不好的还有县长洪远新,处理完随便开枪的小丨警丨察乔大宇,也知道是虚惊一场。可是他不敢下命令让上了水库大坝的人撤下去,因为上游还在涨水。现在他处于两难境地,掘堤就会淹了整个近山水库下游的几个乡,大量的农田就会颗粒无收,不掘堤水继续上涨就有决堤的危险,那就威胁县城的安全,等大坝保不住自己垮掉决了堤坝,那就不是光巨大损失的问题了,自己的乌纱帽也就被大水冲到河里喂王八了。就在洪县长摇摆在掘堤和等着决堤的痛苦抉择中,无法自拔的时候。他看见了让他下决心的好兆头,两口红彤彤的大棺材在水面上飘了过来,而且越来越清晰,直奔他所站的大坝泄洪闸口。
洪远新看着这清晰明了的祥瑞,拍了身边的秘书吕伦肩膀一巴掌小声但坚决地说:“棺材——官财,升官发财的时候到了。”
没等手上还包着纱布的吕伦理解领导从哪里得出的升官发财理论依据的时候,洪县长继续大声地用半导体喇叭喊道“谁也不许撤,都给我顶住。上人堆沙袋打木桩扔石头,不许一个地方出现管涌。我还就不信了,人定胜天这词儿,毛主席不在了,就不管用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和紧张,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那两口大红棺材驶向洪县长,里面坐的就是柱子我安排的村里逃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