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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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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3-03-14 09:32:16

人身不由己的时候是很多的,大多数都心先不可自拔而后身体才沦落。我这回相反,正全神关注地观察着野猪,一只脚突然就踩入了一个小水坑,然后顺着潮湿的青草叶子一滑,身体清洁溜溜地陷入了一个地下洞穴里。等脚落在一个石头上,就觉得十分疼痛,显然是崴得不轻。

这个洞穴显然是呈45度的斜坡的,要不直上直下地跌进竖井一样十多米深的山洞里,恐怕现在我就不是一条腿不能动弹了。

抬头望着并不十分暗黑的洞穴,斜上方有个圆形的光亮,像手电筒的光柱一样照射下来。我现在真成了井底的癞蛤蟆了,根本看不见多大的天。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这句诗不知道怎么就从我嘴里溜达出来了。我真是个超级倒霉蛋吗?这一刻,我有点相信这一点了。回村以后什么都没干成,女朋友才刚刚泡出点眉目,我自己却要烂在这个山洞子里了,这真是让人心不甘呐。估计除了我父母没人知道我出来找老母猪来了,即使是我的父母也不知道我会翻过鸡冠砬子到这个野猪沟来折腾。

什么是无奈,现在我就绝对的无奈。

好在我兜里还有半包的中南海烟,可以安慰一下我那惊吓过度的心脏。于是我在临终之前,点燃起戒了八回还没戒干净的香烟,耐心而细致地喷云吐雾起来。

时间就在我指缝里的烟灰间消失,我忘了腿上的疼痛,只感觉心痛。只要一想起我腐朽在这不知名的山洞子里,成了一具无名的骷髅我就心寒,我仿佛看见陈姜、甄静加上我妈一起趴在一具用骨头拼成的人形哭泣的场景,我那个空洞洞的眼窝多么深邃多么无聊啊!

眼瞧着洞口那圆锅盖一样的天空在慢慢变红,我知道天已经快要黑了,太阳正每天欠揍似的躲到山后面去偷懒,我急得真想火箭一样直接窜出洞口,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啊!

人的一生据说是总要经历三个阶段,开始时是我什么都干不了,然后是我什么都能干,最后是我终于什么都干不了鸟。我试了试攀岩,很快就在一米左右高度的时候滑了下来,反复试了几回,再而衰,三而竭,我终于很浓缩地验证了人生的三个过程,我终于什么都干不了鸟。

趁气喘匀点了,我又点了一根香烟。目前我唯一能依赖的就是这不知道谁引进的销魂草了,当所有的美好事物都要离我远去的时候,好在还有你陪伴!这是我最后一次给香烟虚拟广告词了。

本来以为我喷云吐雾造成的大气污染会像炊烟一样顺山洞直上云霄,就像我家房顶的烟筒一样笔直地升到天际,可我这倒霉蛋呼出的烟却是横着移动的,直接进入了我面前几块石头中消失不见了。我心想这回坏了,不是我出现幻觉了吧?于是我干脆重新点上一根我最钟爱的中南海,大口地喷出一股浓烟,为了这一下,我都呛咳嗽了。结果我眼睁睁地看着白烟分毫不剩地消失在我面前的石头缝里了。

于是临终之前我又有了好奇心,不弄懂这个问题,我是死不瞑目。

扭伤了一只脚,我的手就很好使了,因为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窗,就会为你打开一扇门。这是我们最虔诚的甄静修女为了说服没什么信仰的我,举例说明瞎子为什么听力出类拔萃的原因。于是我得出一个结论,我很穷,所以我老爱穿兜很多的户外休闲装。

我的手现在的确很好用,当我搬开面前的几块篮球大小的石块时,我终于看见了一个奇迹,我有救了。

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大客厅,里面虽然没有沙发、茶几、电视,可是却有一样我最喜欢的东西——光明。在那个钟乳石悬垂的大厅尽头,我看见一束光直接射向我的眼睛,像有人打着眩光手电筒跟我开玩笑似的,死死地跟踪我的眼球,使我头晕目眩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只好平抑一下激动的情绪,把石头堵回长了青苔的洞口。目前一个新的生存机会又来到我的面前,我的珍惜这次机会。受过严酷答题教育的我,开始在脑子里分析一下解题步骤,现在我首先需要先弄清楚这是不是幻觉,于是我把冰箱门打开,篮球一样的石头挪开以后,我又看到了宽敞如客厅的大山洞,接下来,又是那束光晃盲了我。接下来要把大象送冰箱里,对了,我要把自己送进去。这个事有点难办了,面前这个通往大厅的洞口只有我的脑袋那么粗细,我的头勉强能过去,可我的肩膀还得在后面待着。这让我很是不爽,我的身体受之于父母,从来没分开过呀。于是我得解决这个问题,解决的方法就是最原始的,我开始像刚会使用工具的山顶洞猿人一样,选了一块有点锋利又很坚硬的石头,一下一下地砸了起来,只要我砸碎了另外一块同样像篮球一样大的石块,我就能到客厅里休息了,我就这样安慰自己。

原始人类没时间概念,所以他们活得不疾不徐的,除了有猛兽追赶自己,或者自己捕杀猎物的片刻。我现在不行啊,用的原始工具,却有时间概念,眼瞧着大厅尽头那个光亮就暗下来了,我面前的石头依旧是火星四溅,只下去了几个牛肉干大小的碎块。就在我又点了一根烟,准备缓缓气歇歇手的时候,我身后依靠着的一块大石头突然就掉了下去,我人也跟着来了一个屁股朝后平沙落雁式,头磕在一块儿尖利的石块上直接就摔昏过去。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 后脑一阵疼痛,用手一摸还粘糊糊的,可以想象是出了血了。好在我手里还握着个zippo打火机,这个打火机是张叔送我爸那两条烟搭配来的礼物,变成了我唯一能炫耀的工具,没事的时候我拿出来把玩,听那开盖时当当的清脆金属声。此时这个小东西很是管用,我扒拉齿轮时打出的红红火苗,照亮了我身后出现的又一个更大的空间。

人有时会有很大的误区,想向前的时候就只关注眼前的一切,岂不知有时候向后转可能后找到迂回的捷径。我身后明显是一个更大的酒店大堂一样的洞穴,头顶上垂悬着的都是冰凌一样的白色钟乳石。更可笑的是,这个大厅直通我面前小孔里看到的那个大空间,其实只是我被面前的石墙挡住了,一叶障目而已。这个发现让我十分兴奋,举着打火机像看新房一样看着眼前这个神秘的自然奇观。

远方依旧有光亮平射进来,明显是个洞口。脚下有潺潺的水流,顺沟槽流出洞口。看来这个神秘的洞穴是穿山而过的,这水流的方向就可能是个出口。我顾不了什么疼痛了,一瘸一拐地直奔那个光柱前行。

这个山洞足有1000多米长,时粗时细的倒也很能容人。高的地方像屋顶的天花板,低的地方就只能弯腰低头,还得不时地躲避那些多年形成的钟乳石柱。磕磕绊绊地走走歇歇,我突然就想起我姑父来采风时收集的传说来了,他说据附近的摩崖石刻上和史书上的记载,这个鸡冠砬子山里似乎有个传说中的藏兵洞,北宋时就有和金兵打仗的军队驻扎在此,并进行过生死撕杀。但愿我别碰上死人骨架和骷髅什么的,惊吓后我就没力气走出这个陷阱了。

我见到村里的点点灯火的时候,正好是站在我家那个小塘坝的上游一里多的地方。我出洞的洞口正好一块房子一样大小大花岗岩石地下,又在七扭八歪硬杂树木和杂草的掩映下,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那常年冒出的一泓泉水,正是我家那个小塘坝的补充水源。唉,我整整是从鸡冠砬子的半腰处横穿过来了。这完全是次死亡穿越,我明白我又活过来了。

到不倒霉不知道,反正我就在这个没课的礼拜天扭伤了脚,摔破了脑袋,还足足躺在床上3天。我的课就交给了校长孙大爷代几天,哪想到陈姜却和他爸就要在这几天领人打猎来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是村支书郑秉昌,他现在每天代替我上山负责查看那个长虹手机上的短信,随时接受乡丨党丨委和政府的遥控指挥。

这消息让我很是意外,可以说是又惊又喜。张叔领来的人都是我们村,甚至是我们县的财神爷呀!没办法我只好托人进县城买了一瓶跌打药酒,每天擦个不停。腿好快点,我就能见到陈姜了,最要紧的是我得带队,用两轮摩托把这些财神从乡政府接进村里来。

我骑着王建的力帆摩托赶到乡政府接人的时候,都是下午3点多了,跟我一起来的都是村里有摩托车的散仙们,一共10台各种型号的两轮摩托。最扎眼的是开小卖店的张金玲,她把自己的老爷们林存成留下看家,非要自己出来透透气,顺便进点好烟好酒的用来招待客人。说白了,这娘们真是有点商业眼光,看看她那辆后面焊了两个方铁笼子的钱江125大摩托,谁也不敢小瞧这个娘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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