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课长随一名服务员去包间。途径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挂着若干幅西洋油画，油画上的狗男女几乎都没穿什么衣服，有的在挑逗，有的在行狗且之事。一路走来，课长熟视无睹。穿着吊带和超短裙的小姐来往穿梭，有的轻车熟路，敲开某间房门鱼贯而入。暖昧的灯光中弥漫着酒精的香味。我如走行在梦中，确切地说，应该是春梦。

688房间到了，服务员开了门，打开灯，伸手示意让我们进去。临走，她对课长说：“希望二位先生能够拥有一个浪漫快乐的夜晚。”

课长摆摆手，然后点上烟，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我紧张，我在想，如果这个时候丨警丨察突然查房，我便极有可能以嫖娼罪论处。妈的，早知道，打死我都不会来。可是谁叫我是男人呢？是男人都有这样的缺点，一方面想作正人君子，一方面又经不起引诱。色字头上一把刀，仓颉不余欺也。

估摸课长看到我紧张的样子，对我说：“放心吧，今天我们只单纯的洗脚。”

莫非还有复杂的洗脚？我有点犯嘀咕。

“还没发工资，想不单纯都难啊。”课长又补充了一句，既像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

我看了看课长，揣摩着他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其实在我看来，这个男人曾经也深情过，也专一过，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才会变成今天的浪子模样。我在想，在他玩世不恭的外面之下，心里不知道还有没有很柔软的一面。我想，每个男人应该都是有的。只是由于时光的洗礼，淹没了他们的纯真，或者说为了保护那片纯真，他们索利收起来，不再示人。其实，男人都是很善于煽情的，只是时间久了，男人们发现，煽情远不如调情来得痛快，于是他都不煽情，甚至开始骂那些煸情的人。当一个男人经历了太多事，他便永远走不回去了。我会不会也有永远也回不去的那天？

我突然想起那句俗话：常在河边走，难免不湿鞋，既然湿了鞋，不如洗个脚，既然洗了脚，不如洗个澡……社会是个大染缸，每个人都在所难免被污染。以往的我，只是停留理论层次，今晚真要实操了。我有几丝兴奋，更多的是恐惧。

还轮不到我多想，便听到有人敲门。

日期：2011-05-01 17:18:02

十六

“先生，不好意思，今晚的小姐全被点完了。我们这里还有几位先生，手法相当不错，请问你们介意用他们吗？”一个客户经理般的女人站在门口说。

是男的，我就没有心理负担了。我在心里暗暗庆幸。这时候只听到课长说：“男的？”语气中分明有几丝怨忿。客户经理立马打圆场：“这样吧，先生，今天实在客人太多，你们二位能不能稍等一下，在这里尽情享用水果和饮料，这——都是免费的。当然，你们今天在这里的所有消费，我们都打六折。真的不好意思，二位先生。”

她见课长没有发话，算是默许了，于是殷勤的打开电视机，然后知趣的走开了。

“姥姥！”课长骂了起来：“竟然用男人糊弄老子，老子来干什么来了？”

一共就我和课长两人，虽然他是骂的别人，但听起来像是骂我，我立马打圆场：“算了，算了，老大。人家也不容易，我们反正也没什么鸟事，休息一下，看一下电视吧。”

CCTV—5正在直播足球赛，中国队对伊拉克，目前比分是2：1，我国国脚暂时领先。于是，我国国脚打出了很富有中国特色的防守反攻型，意思是想把胜利成果保留到终场。对一个饱受战争灾难的国家，我国国脚根本毫无优势可言，打得极其保守，看那架势，昨晚肯定又进行了开房洗澡活动，而且还是集体的。几个在伊拉克球门就连让瘸子踢还想进都难的球，我国国脚都很有特色的要么踢回中场，要么踢到观众席。不久，面带菜色的伊拉克队员就看出了我国国脚都是贵州的驴子，于是放开进攻步伐。很快，比分改写为2:2。我国国脚很觉得没面子，突然间像吃了伟哥一样兴奋，一起往前冲。但是，阳痿就是阳痿，吃伟哥也只能兴奋一时，到真正要射的时候，泄了。时间渐渐流逝，留给我国国脚的时间不多了，为了保留一点颜面，也就是说至少打个平手，我国国脚又开始防守。球员都回去了。可能我国国脚是这么想的：老子吃饭了不进攻你，防你们没饭吃的难道还有问题？起初两分钟，我国国脚的确防住了，突然，一个不要命的伊拉克前锋单刀突破，进入禁区。我国国脚中一个大腕慌了，心想：如果我们这么多吃饱肚子的还防不了你岂不是很没面子？但对方的确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往向前，如入无人之境，大腕舍身成仁，完全不顾足球，直接用自己的身体撞过去，把伊拉克人撞倒在地。点球，球进了。终场哨声响了。伊拉克战胜了中国。

看到这里，我准备把手中的遥控器扔过去。课长漫不经心地说：“中国又输了，世界足球还是有希望的。”

我说：“什么意思？”

他说：“你想啊，如果让中国队都赢球了，不是证明世界足球退步了吗？”

有道理。但问题是我国国脚的脚为什么几十年一如既往地那么臭呢？

需要洗脚的人不是我们，是他们。但是，谁能把中国国脚洗好，可能连上帝都不知道。

日期：2011-05-12 16:09:23

十七

世界上让人恶心的事很多。比如说不务正业。如前所述，我本来毕业于一个四流成人野鸡专科学校，名义上学得是计算机，其实只停留在开机关机水平，让我这种人去写程序本来就是一件很玄乎的事件，然而在通往程序员的道路中误入歧途。再比如说冰儿，本来给人感觉冰清玉洁，却宁愿被人作贱。当然，这是个多极化的世界。我们也可以这么认为。虽然我是学计算机的，但我把文学事业当成了一种理想；虽然高洁和那老男人有一腿，但他们可能是为了爱情。因此，有些事真的一时无法说清。理想啊，爱情啊，多么抽象的东西。这也让我总结了一点人生经验：活在世上，不要太认死理，或者说有些东西不要看得太过具体，抽象一点好。用某位官员的话精辟总结就是：有些事，不能说得太透。

经历过洗脚城打击之后，我决定洗心革面，认真学写程序，通向牛逼之路。虽然我是个草包，像课长这种智商的人一看就明了，但他从不说透。这种经验凡是有职场经历的人都应该体会得到。一个企业无论看起来多少宽松，同事之间无论多么融洽，但是彼此之间都像带了一层安全套，总觉得隔了一层。当然，我当初根本就没有领悟到这么多。人们都说四种男人最铁：扛过枪的、下过乡的、同过窗的、嫖过娼的。虽然我没和课长嫖过娼，但至少一起洗过脚，可以看成嫖娼的前奏。于是，我便一厢情愿地认为课长把我当成自己人，虽然我是只菜鸟，但他还是一心维护我。直到有一天，我如梦初醒。

那天，林国光找到我，很客气地和我寒暄几句后说公司要进行一年一度的盘点，希望我在做好本质工作之余能够配合财务课。老实说，虽然林国光说得不是很透，我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你在这里没什么事做，干脆就帮助打打杂吧。作为新人，我当然表示欣然接受。

于是，我开始游走于财务和公司其他部门之间。对于高洁，我也没那么在意了。虽然我清楚她的底细，但是在这个现实的世界，这又算得了什么呢？然而，人生就是这么微妙，当你不去在意一件东西的时候，事情却开始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