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小于不知道为什么黑狐忽然对小怪感兴趣,再想这小怪的来历却是自己也不知道的,照实说便是了,于是点头。得到答诺的黑狐从钟小于的影子里蹿了出来,却没有恢复他九尾之身,而是如同黑气,包围在了钟小于浑身上下。那騊騟就在此时冲了过来,其身上之青气却是与黑狐形成之黑气相融,但见空中两气此消彼长,而那钟小于,亦是双掌而出抵住了那露出了獠牙锯齿的騊騟之首。双方以此姿态僵持了一会儿,那钟小于双臂却被騊騟之气侵蚀,呈现红肿之色,继而转紫。钟小于见过被騊騟之气毒害后的竹枝,亦见识过触騊騟之身而枯萎的绿草,知道这騊騟的厉害,看着自己的双臂眼看要被腐蚀一般,下意识间竟是将双手收了回去,这一收,那騊騟却是趁势便欺了上前,眼看那血口大牙要刺穿钟小于的身子,这千钧一发之际,那黑气迅速在钟小于上方凝聚,而一只扬着长长九尾的英武黑狐,现出其身,利爪挥出,利牙之口朝那騊騟咬了过去。突生异变,騊騟瘁不及防,嘶叫着后退了几步,阴厉的眼睛盯着这护在钟小于前面却是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的黑狐。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悄悄跟上来的吴雪萤,看着眼前一怪一狐,特别是看到那九尾黑狐护着那钟小于,心中担心放下的同时,却是纳闷。而她怀中的小怪,早在黑狐窜出对付騊騟的时候便跳离了吴雪萤身边,直冲那騊騟而去,轻盈一跳却是跃上了騊騟的背,张口一咬,趁那騊騟疼得扬起前蹄的时候,却是再跃落到了它对面的钟小于的肩膀,瞪着绿光荧荧的眼睛朝騊騟怪叫不已。
再次被惊怒的騊騟,后退了几步,看了看黑狐,再看了看小怪,目光最后落在了钟小于身上,似乎衡量了什么一番,而后高扬起头,在空中四处环顾,当望到那卫丘楼一处时,眼神再度放亮,竟是丢下钟小于,朝那卫丘楼那边而去。
逃过一劫的钟小于,见那騊騟奔那卫丘楼访向而去,心头更急:“糟了,它朝卫丘楼去了!”
“那又如何?”黑狐转过身,却是盯着钟小于肩膀上的小怪,那小怪亦同样盯着黑狐,一时狐与猫之间的眼神中竟有莫测之高深。
“若任由它到那卫丘楼,只会有更多的人遭殃。”钟小于这么说着,心里担忧的是那梁复业与张少涵。
“我只答应了救你,并没有说其他人的死活与我有关。”黑狐终于从小怪身上收回视线,盯着钟小于。
钟小于语塞,而后才道,“我,我要去卫丘楼。”
“随你喜欢。”黑狐却是与己无关一般,欲隐入其影子内。
“我需要你帮忙,若只凭我之力,敌不过它,刚才你亦看到了。”钟小于说着,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胳臂。
“但你却曾经制住了我。”黑狐不管不顾,没入了影子里,“你用你那把剑,轻易就制服了我。别忘了,你亦是修元之人,你也应该信任自己的力量。”
钟小于经这黑狐一提醒,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湛青剑。他不由地把挂于腰处的湛青剑抓了起来,紧紧地握了握,勇气突生。
不管这剑真与假否,曾经制服过千年妖狐却是他确实亲眼所见的。钟小于看着肩膀上默然不语的小怪,发现了那藏于一边的吴雪萤后,再次把小怪交给了她,“最好躲远一点,现在的卫丘,太危险了。”
“你——”吴雪萤想问钟小于的事太多,但现在却是一句也说不出口,只轻轻点头,“自己小心!”
钟小于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切恐怕都落到吴雪萤眼中了,但他来不及解释,只点点头,便亦离去了。
“你应该把天狗带上的。”影子里的黑狐忽然发话。
“不必了,你不是说修元之人应该信任自己的力量吗?更何况,我有湛青剑,应该没问题的。”钟小于心中虽然不安,却依然乐观。
湛青剑出,吞噬万物。但愿千江一叟的话没有说错。
日期:2009-04-01 19:01:24
第一百三十七章 奢比尸
而在塌陷了一半的卫丘楼背后不远,千江一叟,昔日颐指四方的江湖侠杰,此刻却是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而一直在其手中的湛青剑,此刻却落到了那绷脸人手中。
绷脸人看着手中之剑,出鞘审视,良久,才望着千江一叟:“很可惜,本来我想看看究竟是这湛青剑厉害,还是我手剑厉害的,没想到未等剑出,你本人竟败在了我手下,千江一叟的威名,不过尔尔。”
千江一叟勉强抬头,露出一张布满血污的脸,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还,还我,剑,剑来。”
“首领说,这湛青剑他是要的。还有,他说,要这卫丘里的所有人给老五陪葬。你是用这湛青剑送走老五的,若我用这湛青剑送你去与老五相会,亦不过分吧?”绷脸人说着,毫不犹豫地用湛青剑刺穿了千江一叟的心窝。
但听得一阵哀嚎,而后却是恢复了平静。绷脸人脚下,什么也没有留下,只有那稳稳立于地中的湛青剑,闪着寒光。
绷脸人拔剑入鞘,系于腰间,却是朝那卫丘楼前直奔而去。
卫丘楼前,与这轻松了断了千江一叟的绷脸人相比,紫衫人的处境却是大大不妙。
雷声看着大局将定的战况,没有笑意,却是又羞又恼。
三百死士!用三百死士的力量,居然却只能围困一个小小的天字第一盗,若那司马将军得知后,会不会觉得颜面尽丢而勃然大怒?更重要的是,自己这个指挥死士的人,招来办事不力的责骂是肯定的了,就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将军迁怒,一气之下将自己革职?甚至是背个莫须有的罪名?若真如此,那自己多年来奋斗的一切,不就在这一次的卫丘拍卖会中前功尽弃吗?想到这里,雷声便对眼前这人恨之入骨。
而紫衫人,亦是疲倦之意尽现。对这卫丘里的一般人,他是有自信将其逐一了断的,但对死士,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只能够拖,拖到那瘦子破了封印后,引那騊騟前来自己好脱身而退。紫衫人阴阴地看着那些死士,心中却不得不叹其绝不退让之勇。
司马将军的死士,在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不仅因其刀枪不入,亦因此等死士比一般的士卒更如铁般坚决执行将士之令而绝无半点异议。不但如此,此死士却是不老不死之众,不管被杀倒多少次,亦会毫发无伤地再度复活,是名副其实的永恒武器。
而死士一说,却是朝廷对外宣称之号,其实此等士卒却为尸人。以战死沙场的将士之体为媒,炼为传说中的奢比之尸,亦即肝榆尸神,无泪无血,无痛无欲,更没有思想,只机械般地执行军令,其力量却普通士卒强上三四倍之多,握此一军,朝廷却是如握千百强兵在手,亦难怪近年来朝廷边疆强寇不作,兵匪不兴,国体亦是强盛了许多。
紫衫人见那奢比尸步步进逼,却是步步后退,眼看被围于中心,每个手执盾拿枪矛之尸欲将己分尸,冷静如他亦冒了一丝汗,按其之意却是该逃为上策,无奈腿上早已受雷声将军惊天一雷,一逃只会制造出更多的破绽,就在紫衫人进退两难的时候,一人影飞落其身边,右手如剑刺翻不少尸人后抓起那紫衫人便腾空跃起,在那奢比尸首顶连点几步,落到了那奢比尸围困之外。
雷声正想将这紫衫人擒拿好邀功抵罪,对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自然是仇恨万端,再次吹起号角,那奢比尸便折转身子,朝这二人围攻而去。
“老四,连累你了!”紫衫人面有愧色。
“无妨。我们的任务完成了,那騊騟亦来了,接下来的事,就交与那騊騟好了。”绷脸人说着,右手再度一挥,将接近的奢比尸打翻几许,却是不做停留,带着紫衫人飞掠入林中离去。
“混帐!”雷声见盗人离去,正欲叫那奢比尸追击,却被还留于卫丘楼内的惊呼吸引了过去,“看,那怪物是什么?马么?”抬眼看去,正是那騊騟察觉此处有生人之息,狂奔而至。
“騊騟!凶兽騊騟!”留在卫丘楼中有人喊了起来,“听说这卫丘之内,封渊湖中,封印着上古恶兽騊騟,没想到是真的!”
“是传说中那只喜吃生人的騊騟?”惊慌地叫喊声再度响了起来,伴随着是仓皇出逃的嘈杂声。这幸存于卫丘楼内的众人,本来便看那雷声指挥奢比尸人能制住天字第一盗之人才留下的,现在眼见天字第一盗的人逃,又出现个传说中的凶兽,此刻不逃更待何时?
当然,这其中,亦有不慌不忙悠闲等那騊騟前来的看客,仔细看时竟都是些坐于二楼贵宾座上的权贵,此中自然包括了那张少涵与梁复业。
“騊騟,是谁把它放出来了?”梁复业挠着下巴,惊讶。
“自然是那天字第一盗之人做的好事罢。”张少涵看着那迅速令奢比尸拦截騊騟的雷声,稍稍点头,“你没看到那天字第一盗之人不都逃走了么?”
“要不,我们也逃吧?”梁复业打着哈哈拍了拍张少涵的肩膀,“反正这里该是没我们什么事了。”
张少涵没有表态,坐在他们后面的一人却冷笑了起来,“梁公子不是韩陵门徒么?怎地见了恶人妖兽,却只想着保全自己性命了?”
“韩陵门徒也分许多种的,很不巧,我梁某却是懒人一个,这除恶铲妖之类麻烦事,本就不是我的强项。”梁复业尴尬一笑,“更何况这不早有雷声参将在为民除害了么?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看来这世人对韩陵之人的赞誉,盛名之下,其实不符。”那人却是尖酸,紧追不放。
“不过是一只騊騟而已,何致傅兄挂于心上?”张少涵不拿正眼看那语出不敬之人,口中却道,“若傅兄有雅致,便与那雷声一道将那騊騟擒下让我们也见识一下傅兄的本事。”
“侯爷见笑了,傅某只是贪一时口舌之快,却是无意冒犯侯爷,请侯爷见谅。”此人却是姓傅名誉,据称是江湖上雷鸣灌耳的大派棠香会三巨头之一的关门弟子。
“既是如此,便静静看好戏罢!闲言杂语最是扰人兴致。”张少涵此话一说,那留下的几人均不敢发一言,梁复业搔了搔头,见张少涵不动,亦乖乖地静了下来。
日期:2009-04-02 19:43: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