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不过是空穴来风而已罢。若她们真是被练影所杀，那用剑之人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而且，为何受害者均是女性？这也说不过去吧？”扶弘虽是轻轻道来，却是十分肯定。

扶弘所说却并非没有道理，钟小于心中亦有如此疑惑，稍做考虑，钟小于便决定先去桐木水官衙看看有何说法。吴雪萤欲与其往，却被钟小于拦了下来，“官府不同寻常之地，吴姑娘还是先回书院候着。若真是练影剑杀人，你要寻之人，迟早会出现，不必急于一时。”钟小于之所以这么说，其实却是一因不想让吴雪萤知道天字第一盗的消息后以身犯险，二却是因为这路途遥远，此刻见吴雪萤面露疲惫之色，心中不忍。

吴雪萤看着钟小于离去，有一刻竟是觉得失落。

“吴姑娘，你和钟少侠是——”扶弘看吴雪萤脸上的表情，问。

“朋友。”吴雪萤收敛心神，淡淡道。

扶弘笑了起来，吴雪萤诧异地看着扶弘，注意到这个男人笑起来，竟亦是格外好看。吴雪萤心神竟有一时的恍惘失神。

“不知道吴姑娘，平素爱抚琴么？”扶弘看了一眼吴雪萤那修整得干净的指甲，问。

“不爱。”

“喜奏筝么？”

“不喜。”

“会扬舞么？”

“不会。”

“哦，那吴姑娘都爱做些什么？”

“习武。杀人。”

吴雪萤不知道是否自己的错觉，她只感这扶弘听自己如此一说的时候，似乎意外中隐隐带有一丝欣然之气。

“江湖辈有巾帼出，不爱红装爱武装。好一个女中豪杰。”扶弘再微微笑了笑，看起来似乎有种轻松的感觉。

“扶先生是取笑我么？”不知道为什么，吴雪萤看这扶弘的笑容，觉得有种熟悉的慈祥。

“不敢，不敢。”

就在这个时候，大街上，一顶华丽花轿，在八个大汉的抬动下，随着前面四人开路，后面十人护卫，浩浩荡荡地行走而过。路上的行人纷纷贮足，酒栈里的扶弘与吴雪萤亦被引起了注意，而其他人则是争先恐后地涌到了门前窗边观望，不时议论：

“看来是真的，皇都的第一舞姬真来咱桐木水了。”

“听说这舞姬不但美貌绝色，那舞艺琴技亦是一流的。”

“看来承华楼这次下重本了。”

“当然，若是再不做点功夫，这承华楼没姑娘了，还不关门大吉吗？”

吴雪萤留心听着，看着扶弘：“承华楼？”

“承华楼是桐木水最红的青楼，失踪的人里面，有好几位是他们的当红花旦。”扶弘解释。

行走在往官衙途中的钟小于，亦遇到了这歌姬一行人，从没有遇见这等人士的钟小于忍不住停下来站在一边远远地望着，而就在钟小于的注意力全放在歌姬这一群人身上的时候，曾出现在茶寮的那个玄衣老者，恰与钟小于擦肩而过。钟小于丝毫没有察觉，待那歌姬一行走远了，钟小于才起步前行，没走几步，钟小于却停在了张贴着宣告的墙前。

钟小于早发现这宣告一路行来无处不在。

那宣告正是承华楼向桐木水的人们告知将邀请皇都第一舞姬何雅媛前来献的消息，而同时亦描画着这位舞姬的姿容。钟小于并不是被这女子的绝色所吸引，令他惊讶的是，画上的女子，竟与自己认识的一个人的样貌十分相似。

日期：2009-05-09 21:34:49

第一百六十九章 离奇命案

桐木水知州袁大人，病恹恹地只露了一面便把钟小于留给了府上捕快卡阿部。

“我家大人最近身体抱恙，还请钟少侠见谅。”早已收到陆大人吩咐的卡阿部，对貌不惊人的钟小于不敢有丝毫怠慢。

钟小于并未在意，开门见山，“我想请卡捕快对这失踪一事做个详细的解说，并将相关卷宗调与鄙人参详可否？”

“少侠不必客气，叫我阿部便好了，府上之人都是这么称呼我的，至于这案子的事，你有什么吩咐可尽管开口。”阿部热心道，把那事情前后，包括官府的猜测与查案进展一一说了个明白。

钟小于听得个仔仔细细，而后再将那卷宗如剔沙般筛了一遍，发觉除了之前扶弘所说的详情，并没有太多的发现。只是，据阿部所说，失踪之妇女并没有说有特定类型，但均为颇有几分姿色之类，而遭害的人之中，多是烟花女子居多。

“青楼？”钟小于想起这风尘中人，忽然想起了来之前在路上看到的宣帖，“这些失踪之人，是否有承华楼的人呢？”

“那是自然。”阿部点头，“这失踪的女人中，最多的就是承华楼的姑娘了，自从一个月前他们的当家的三大花旦都告失踪以后，这承华楼是几乎没了客源，所以今日才有那皇都第一舞姬的受邀而来。”迟疑着，阿部继续说了下去，“而且，那承华楼最后一个花旦辛兰姑娘也在两日前的凶杀案现场失踪了。”

“凶杀？”钟小于吃了一惊，不就是简单的失踪事件吗？怎地又扯上了凶杀案了？

两日前，桐木水韦汇钱庄的老板刘金禄，暴毙在刘府，当时与刘金禄一起的，便是重金聘到其府上助兴的承华楼辛兰，但接到刘府报案后赶到现场的诸位衙差，只见刘金禄僵硬的尸体，那辛兰姑娘却不翼而飞，到今日亦不知死活，众人皆猜这辛兰恐怕如之前失踪的人一样，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韦汇老板刘金禄，卒时六十七岁，约二十四五接管了韦汇钱庄老板之任以来，风流逸事不断，尤好青楼女子，但却未见其娶妻生子，独爱钱财，古有养鹤为妻，栽梅为侣者，而刘金禄却是视钱为亲，与金银相拥而寝，为人生性吝啬，人称刘金眼，意为其眼中除其金银，目中再无他人，在桐木水风评却是不甚好。死后府上之人做猢狲散去，钱财家资尽被人分去，仵作验尸，发现刘金禄身上无纹毫之伤，死因却是受惊吓而心肌僵硬致死。

“吓死的？”钟小于奇怪，刘金禄请青楼姑娘助兴取乐，会有什么让他觉得恐惧的？是当时发生了什么诡异恐怖的事？或者是因为见到了某些真相而被震慑了？

据刘府仆人留下的供词，可见刘金禄当时是设宴进酒，而辛兰姑娘却是献舞唱曲的，可以想象当时的温酒暖歌，这似乎没什么异常。

见钟小于对案子起意，阿部马上召来了还留在衙内的当日报案的刘府下人，让其述说案发经过。

“老爷看起来相当高兴，辛兰姑娘唱完一曲后，便弹奏起扬琴。那据说是最近皇都最流行的曲子之一，老爷在房里听，掩着门，我们这些下人在房外也听得入神，那曲子确实是好听啊，辛兰姑娘的琴艺真是没话说的。”刘府下人说着，瞟了钟小于一眼，见卡阿部鼓励，于是继续说了下去，“那曲子奏完后，房里忽然便静了下来，而后听到有什么掉到地上的声音，接着，老爷便惨叫起来了，等我们察觉不妙冲进房内，辛兰姑娘早就不见了，而老爷——”下人心有余悸地咽了一下口水，“老爷就像被什么咬到似地，披头散发地大喊大叫，我们劝都劝不住，闹了一会儿，倒地就没了声息，我们看着不对，大着胆子摸了摸老爷的鼻子，发现没气了，于是赶紧报了案。”

“可是，为什么会是凶杀？”就照这下人的说法，刘金禄既不是被人杀死的，亦没有被人毒死，怎么阿部定义为他杀？

“那是因为，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张纸笺。”阿部说着，将自己在现场发现的纸笺拿了出来递给钟小于。上面写着：

“汝欲名，汝欲利，汝欲一切，

予汝名，予汝利，予汝一切；

大限一至，

还吾名，还吾利，还吾一切。”

“这看来就是恐吓了刘老板，让他惊吓至死的人留下的。”阿部说。

“你的意思是，留下这张纸笺的人，很可能就是害死刘金禄的人，同时也是掳走辛兰姑娘的人？”钟小于明白阿部的意思。

“也很有可能，他就是失踪事件的背后罪魁祸首。”阿部答。

“但之前的失踪案里，并没有死人。”

“也许这一次是意外，他的目标是辛兰姑娘，只是碰巧刘金禄在场，结果导致了这场凶杀。”

“若是如此，为何他不挑辛兰姑娘独身相处的时候动手？”钟小于不怎么赞同，“再说，刘金禄若不是胆小如鼠之人，为何会被吓死了？他究竟做了什么骇人之举，让刘老板如此丧胆？”

“也许等我们把真相查找出来了，这一切就都有了个说法。”阿部不否认或点头，说，“不过我们都认为，这刘老板之死，也许大有文章。这也是我们追查了这桩失踪案这么久，第一次出现了进展。”

钟小于不再说什么，手里摸着放在腰际的棠香会铁令，疑惑：白堂主曾经说自己只要凭着棠香会的令牌，便可到其所属的钱庄提取限额的银两，该不会这么巧，这韦汇钱庄就是棠香会名下的吧？

到钟小于离开衙门，折到韦汇钱庄取银两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猜想果然是正确的。虽然老板已死，但钱庄的运作看起来相当正常，丝毫没有受到老板死讯的影响。

回到知岳书院，看候着自己的吴雪萤，无奈只好将在官衙内所探知的一切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