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9-11 8:28:00
……“胖子!手!手递给我!”我趴在在那一线天顶,尽我所能的把身体向外探,试图抓住范胖子递出的手——他现在距离天顶仅有一米多远,但手脚此刻却已完全不听使唤,像个大蛾子一样趴在岩壁上一动不敢动……因为自重大,攀爬这种事儿是胖人最不擅长的,他这一路挣扎着上来,若不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恐怕早就放弃了。
按说连十多米都爬了,也不会差这一米半米的,但体验过攀岩的人应该都知道,这项运动最辛苦的时段就是在这即将登顶的瞬间,此时攀岩者的体力和意志都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我并不怀疑范胖子的求生欲,可这样的生理、心理变化却不会因为其求生欲的强大而改变,我知道,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从他那牙关紧咬、微微颤抖的肥脸,顺着光头不断滑落在眼上,让眼睛刺痛得不断眨巴的汗珠就能轻易看出。
“胖子!加把劲!马上就上来了,捉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我不住的给范胖子鼓着劲,更加拼命的将手递出去,但不管我们怎样努力,两人手的距离始终差了那么几公分。
“哗啦!”范胖子突然脚底一蹬,向上一蹿,准备借力抓住我的手!却不想他却忽略了自己的体重,他那脚下悬出的碎石哪里经得住他这样的重量级发力,就听得“咔”的一声脆响,那落脚处的碎石立马坍塌了,范胖子的身子也在稍微上升一点后就急速向下坠去,这一瞬看我心里一凉,脑子唰一下就当机了。
……要知道,那山崖可是有近二十米高,范胖子若是失足落下,结果只有一个——由胖子瞬间变成一个死胖子。
而且,那小帅哥还在他的身下不远,他这一跌,很有可能会把小帅哥一起带下去……那可就是一摔两命了……
我不由得绝望的闭起了眼睛……
“邹党生!你他妈还在干什么!还不快拉胖爷我上去?”哪知那山崖下却没如期传来范胖子的惨叫,而是响起了这家伙愤怒的骂声——就在我的身下不远。
我赶紧睁眼探头一看,心里大呼:“好家在!”原来这家伙反应倒也机敏,见脚吃不住力,立即把身体张开变作了一个大字,卡在了一线天的崖缝中——这可是平日的他绝不敢做出的动作,被卡在崖缝中的他再没办法做任何动作,只得憋着气,扯开喉咙向我呼叫;这个动作难度巨大,以他残存的体力定然支持不了多久了,所以他的脸涨得更红了,身子剧烈的颤抖着,手脚不时还往下滑落一点,感觉随时都可能滑落不住。
我赶紧探身下去捉他的手,小帅哥也从底下靠近过来,抵着他得大屁股往上托——我们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他搞了上来……那范胖子一沾了实地,立马就如破了眼的气球一般虚脱了,瞬间便瘫软在地上;接着小帅哥也蹿上来,根本就不顾我还没缓过气,又招呼我一起把那仍在昏迷中的美女从崖下拉了上来……又过了二十多分钟,待四人终于都到达这山崖顶上了,我才终于放松下来——这人啊,就是这样!紧张时不觉得,可当情绪一松,我立马就感觉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离出去,疲惫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脚下一软就跌坐到了地上,好半天直不起腰来。
我瞥了一眼小帅哥,这家伙体能储备似乎还好,虽然开始也喘了会气,但很快就恢复过来;只是总会不经意的的瞥向自己肩头的位置——那地方几天前曾受过伤,现在看起来,估计情况不是太妙,也许是刚才攀爬时过于用力,又拉着扯着了。
从发现那包丨炸丨药后,我们跟着他在这洞穴里已走了二十多个小时,刚才的这一幕在这段时间里频繁的发生——我们一直走着,却没人知道接下来路程到底有多远,我们还能不能走得出去;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食物,照明的物料也到了极限,若是连光亮都没有了……不知道小帅哥怎么想,但我和范胖子心里却不可避免的滋生出一股可怕的情绪来——绝望……而且这一路上都是那小帅哥在引导,开路,所以我们才能撑到这里……若是现在他伤势突然加重,那我们两块废料还真是前程堪忧了……
我这边正无助的想着,却不想身后却传出范胖子毫无顾忌的大喊声:“邹……邹爷!快!快过来!”
范胖子?他不是之前还像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么?我一转头,却发现那孙子不知道啥时候已经恢复了体力,不在原处了——而他的声音,则是从我们身后不远处一个窄洞里传出来的。
看来这厮身上的脂肪层厚虽然在平日里是负担,可关键时刻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他体力的恢复速度就快过我太多;可他在那边一惊一乍的干什么?又找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么?闻言我没多考虑,而是和小帅哥交换了下眼神,就赶紧顺着声音寻了过去……
刚拐进那窄洞,我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为什么范胖子会像疯了一般大叫了——因为我看到了一个已经几十小时不曾看到的东西……
——那洞衍生出去三十来米,尽头处是一个闪着白光的圆盘,而范胖子则正站在圆盘前,虽然仅能看到一个剪影,但仍能看到他在那一片辉光里不停的挥着手……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害怕那是因为极度疲累带来的幻觉——可不管我怎么眨巴眼,那东西仍在那里——我知道它意味着什么……
恢复神智的我赶紧拉着小帅哥,连滚带爬的向那白色攀去,一到近前,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范胖子一张满是鼻涕眼泪的肥脸,接着我又被那强烈的光线刺痛了眼睛,受刺激的双眼一点也睁不开来……可是我仍然强撑着想把它撑开……
因为我觉得,这阵刺痛正如那刻骨铭心的幸福一般……
待那刺痛过去……我终于看到了——这几十个小时里,我第一次在不借助人工照明的情况下,看到了东西……
……湖……一个好大的湖——就在我们身下,湛蓝色的湖水在不知是落日还是朝阳的映照下反射出阵阵金光,看起来就像是我们寻得的那”“龙鳞””一般。最奇的是这湖四周都被巍峨的冰山环绕包围着,圈成一个环形,放眼望去,找不出一处缺口。
而我们,则正在周围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底下便是几十米高得悬崖;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我感觉灵魂也像被洗涤了一般。
“邹爷……刚才爬那‘一线天’的时候,我,我真以为我要死在那洞里了……”范胖子带着哭腔对我说,他的情绪带动着自己的声带,让声音不住的颤抖着……
我想安慰安慰他,却发现自己也已经激动到不知道怎么说话了,愣了半天,只得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让一切话语都消逝在无言中。
看着老泪纵横的范胖子,依旧看不出表情的小帅哥——我再低头看了看自己,却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依旧提在手上的那个牛皮包……这人生中最艰难二十个小时里的一幕幕,瞬间又从心底浮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