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会后，弘毅曾经劝我，深居简出，以防杜矩。只是我觉无必要，仍是游历江湖。一日从一肉市经过，却有两人争吵动手，都说是对方先打他脸。我去拦时，杜矩便突然出手。”

长孙宏点头道：“也是先令人分心。”

丁正风道：“肉市之中，杀气定重，正可掩盖自己出剑时的杀气。”

长孙宏深以为是，点了点头。

水无痕一笑道：“只是彼之杀气，自与其他不同。故而他那一剑自然刺空。”

长孙宏听到此话，心中释然，笑道：“英雄会时，你曾说杜矩若一击不中，便要答应你一件事。来守函谷，便是缘于此吧？”

水无痕道：“并非如此。我当时提此要求，乃是心有所虑。那日他暗杀于我，一击不中，深以为耻，便要自尽。自尽之前，却问我要他做何事情，我说只是要他不要自尽。”

丁正风听了，心中佩服。长孙宏也微笑点头，道：“当是这杜矩感激，自要报恩吧？”

水无痕又一笑道：“却也不是。报恩不错，却非此恩。我在江湖游历之时，曾至一屋，欲讨口水喝。屋中有一老母，只问我是不是矩儿。后细攀谈，方才得知，那老母原有一儿，已久不在家。我见那老母已病重，便细心伺候。却又知道他儿手上有一刺形胎记，我便猜出他的儿子便是杜矩。”

“你母亲已去世了。”杜矩转身欲走，水无痕忽道。

杜矩转身，紧盯着水无痕。

“墓便在村后那片高地之上，大槐树之下。你母亲说，她常在那里，看你归来。”

杜矩仍盯着水无痕，眼中已有泪光。

“你母亲也未受苦。我对你母亲说，我是你的朋友。你脱不开身，托我前来。”

“你是我的朋友。”杜矩道。

日期：2012-03-13 09:42:12

●锤镇两坛

丁正风正与水无痕长孙宏在厅中闲谈，却有一人进来禀道：“单大侠派人从函谷关赶来，说有急事。”

水无痕一惊，忙道：“快请进来。”

三人也便站起，来到厅前。不多时，一人来到厅下，禀道：“长孙公子，水公子，不好了，杜矩出事了。”

长孙宏一惊，看了看水无痕。水无痕道：“你不用忙，说说，出了什么事？”

那人答道：“函谷关外来了一人，自称要挑战天下第一杀手。杜矩前去应战，竟被劈断右臂。”

水无痕一听，惊问道：“是什么人？”

那人便又回答：“叫西门残，说是西门七杀刀的传人，要为西门家夺回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头。他还说，要与水公子交手。”

水无痕点点头，对那人道：“你先回函谷关，对单大侠说，我随后就到。”

那人答应一声，回身自去了。长孙宏道：“无痕，此事要慎重，还是先找吴令主商量商量。”

水无痕道：“不用，你放宽心。”说完便吩咐人备马。长孙宏道：“我与你一同去。”

水无痕却道：“杜矩刺杀吴令主，便是接的太阴教的生意。西门残此次乃是初现江湖，不知是否又与太阴有关。你须坐镇关中，以防有他事。西门残能伤杜矩，单大侠也难是他对手，我须快些过去。”

长孙宏听水无痕说得有理，也不再坚持。却看看丁正风。丁正风会意，便对水无痕道：“无痕，我陪你去。”

长孙宏也道：“西门残来者不善，不知有没有其他人跟从。让正风陪你去，也好有个照应。”

水无痕闻言，点头道：“那好，正风便与我辛苦一趟。”

长孙宏道：“事不宜迟。正风，你先随无痕去。我派人去与舒姑娘说。”

丁正风点一点头，与水无痕一同离去。二人一路飞奔，来到函谷关。单丰闻讯，自接出来。水无痕一见单丰面，急问道：“单大侠，杜矩呢？”

单丰道：“我苦留不住，已出关走了。”

水无痕问道：“几时走的？”

单丰道：“今日伤方好些，便定要走。走了已有一个时辰了吧？”

水无痕又问道：“可曾骑马？”

单丰道：“没骑。”

水无痕道：“我且去追他。”

说完又飞身上马，追了过去。丁正风也跃上马背跟去。二人追了一程，看到前面有一独臂人，胁下夹一长包裹，踽踽独行。二人追到近前，只见那人正是杜矩，只是头发竟已灰白，显出几分苍老。眼中再无那种冰冷的光，有的只是黯淡，却看着二人。

水无痕便问道：“你去何处？”

日期：2012-03-15 07:40:42

杜矩道：“我该走了。西门残说得是，杀手天下只属年轻人。”

丁正风道：“杜矩，你败也并非你武功不如西门残。你刺杀吴令主失手，折了锐气，武功自打折扣。”

杜矩道：“锐气既折，更要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水无痕见他走远，忽道：“刺不破磨难，也称不得锐气。”

杜矩身形一凝，停了片刻，又向前走去。丁正风看着杜矩远去的背影，问水无痕道：“要不要去帮他？”

水无痕道：“凡事都须靠自己。别人帮得，却替不得。我们回去。”

清晨。

函谷关外。

水无痕与丁正风到来时，西门残早已等在那里。

凶残的眼神，如刀，简直要劈断世上的一切。

“你是水无痕？”西门残问。

水无痕点一点头。

西门残将刀拔出。

血红的刀。

丁正风惊道：“血刀？”

西门残点一点头。

丁正风看着西门残，道：“西门杀的血刀早被袁大侠劈断。”

西门残冷冷说道：“这是我炼的血刀。”

说着西门残将左臂露出，臂上是累累伤痕。“炼此刀时，一日须滴进七滴血。此刀要炼七七四十九天。”

“一个对自己残忍的人，才不会对别人留情。”西门残道。

“杜矩手臂便是被你斩断？”水无痕问。

西门残冷冷一笑，道：“他已不配做天下第一杀手。失败一次，便再比不得以往。”

“你也终有失败之时。”水无痕道。

“我不会败。”西门残说。

水无痕道：“你动手吧。”

西门残看着水无痕，冷冷道：“你不拔剑，也是一死。”

说完便一挥刀，一道血光闪过。

水无痕仍在原处，西门残惊讶万分。

但西门残并不犹豫，又迅疾扑上。一刀走空，便再劈一刀。一刀急似一刀。

西门残连劈一百余刀，终于住手。水无痕却仍站在对面，平静地看着他。

“只凭一‘杀’字，永不能无敌于天下。”水无痕道。

西门残犹不罢手，大喝一声，挥刀扑上——

水无痕的剑却已指到他的咽喉。

西门残收刀，嗒然若失。水无痕收剑入鞘，转身道：“正风，我们回去。”

丁正风答应一声，看一眼西门残，也便转身，跟上水无痕，却又低声问道：“西门残若是太阴教中人，不如趁机杀了他。此人能赢杜矩，要是放过，只怕以后难办。”

水无痕一笑道：“是否太阴教人，他自不会说。失败一次，便再不如以往。他既如此想，亦当会如此。武功依旧，只是杀气不再，也不足虑。”

丁正风觉得似有道理，点一点头。

江汉坛。

一座寻常院落，便是江汉坛址。幻影棍郑安正在处理坛中事务，忽有一人从外面急急奔进来道：“坛主，祖峻祖护法来了。”

郑安闻言，不由一惊，忙问：“你没有说我不在？”

那人道：“小人已然说了，只是他却不理，径直闯进来了。”

郑安一皱眉头，便对一旁的戚佑说道：“你先去迎住祖峻，将他稳在大厅。只说我出去，过一时便来。”

戚佑点一点头，转身走了出去。郑安也急出门，直奔后院，径从后墙跳出。自出去绕了一圈，却又走到前门。门前之人见郑安来到，也便大声问道：“坛主回来了？”

日期：2012-03-19 07:52: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