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互视一眼,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跟钱芳他爸招个手,慢慢朝里走去。边走边乐和:刚才还真是说错话了,应该祝他们早点抱孙子才是,咋就叫我整成个早生贵子了呢?瞧他们那老胳膊老腿的,只怕一年也难得有几次夫妻生活了,这要是瞎精碰到死卵子,那可就是天降大任于两人也。哎,口误啊口误,我朱义一向心地善良,绝不会拿这样的话让人家老两口闹心。虽说当年老两口对我一直不甚满意,为我和钱芳的顺利结合设下了重重关卡,直至最后我和钱芳分道扬镳。但我对他们老两口却没有根本上的恨意。谁家爹妈不想自己儿女好呢,谁家爹妈能让自己家闺女往“屎坑”里跳呢?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啊。
日期:2007-8-22 11:12:01
13、你把我灌醉(1)
那首百听不厌的婚礼进行曲响彻全场。在众多庄严肃穆的眼神中,我也不由自主的朝两位新人瞟了几眼。
牛大鹏西装笔挺,难得的气宇轩昂。钱芳一席拖地的白色婚纱,高贵典雅,脸上一直微微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那一刻,我真的为钱芳感到高兴,打心底里的高兴。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钱芳跟我说:“朱义,昨晚我做了个梦,我梦见我结婚了,不是和你,你突然出现把我拽走了,然后我就幸福地跟着你跑了,逃婚了。”我隐约记得那天钱芳跟我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上刚跳出个青春痘,我轻轻吻了下她的脸,她笑得如今天一般幸福,还带有一丝今天所没有的羞涩。
我出神地这么想了一会,两位新人已经走上了台,站在婚礼司仪的身边,接受他例行公事,作秀一般的调侃。
我不知道怎么了,我仿佛充耳不闻了,接收不到任何声音,脑袋里嗡嗡响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声:“我愿意。”接着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女声,轻轻道了声:“我愿意。”然后,我的听觉突然恢复了。
我竟然没有拽着那个新娘子跑掉。我发现我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然后低下头偷偷地抹了一把泪。
牛大鹏和钱芳挨着桌子开始敬酒。来到我这桌的时候,我看到他俩都面不改色。谁都不为难他们,放他们一桌一桌过来了。我却是有心想为难为难牛大鹏,想着今晚他就要和钱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我心里就堵得慌。
“大鹏,来来,难得今天你大喜的日子,就别整那白开水了,咱来点实在的行不?”我说着你拿了两个空玻璃杯,倒了满满两杯五粮液。一桌子人都尴尬地看着我,谁也不说话。我边倒酒,边拿余光瞟了瞟钱芳。她换了身水红色的旗袍,胸前鼓鼓的,颇为诱人。看得我意乱情迷、五味杂陈。
“朱义,你丫的,不给红包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还跟我玩这手。不知道兄弟等会要洞房啊?”牛大鹏不自在地笑笑,不肯就范。
“你丫怕个球啊。结婚这么大事,一般人就这么一次,你别象个娘们似的,让人提着两瓶子白开水跟着伺候你。人家叮当会小瞧你这个姐夫的。叮当,你说是不?”我呵呵笑着看了看手里拿着个酒瓶子,躲在钱芳身后的伴娘钱叮当。钱叮当和我目光相交,不自然地撇了撇嘴,似乎在提醒我不要闹了。
牛大鹏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满脸堆笑地走到我身边,扒拉着我的肩膀,在我耳边小声道:“兄弟,可别为难我,下回你让我怎么喝我就怎么喝,这次你就饶了小弟一次,等会还有那么多桌要敬酒呢。你丫还真不想我洞房还是怎么的?”
我把牛大鹏的脑袋搬过来,咬着牙狠狠道:“新郎倌,我真他妈羡慕你!陪我喝了这杯,我就全不记得了,不记得是你这个狗杂种抢了我的女人。行不?”
日期:2007-8-22 15:10:31
14、你把我灌醉(2)
牛大鹏满脸猪肝色立在那里半晌,看我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挤眉弄眼对着身旁的钱芳道:“行,哥们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老婆,等会我要是醉死了,你也还是我老婆,我牛大鹏的老婆。”
牛大鹏这一句话让我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却无力发作。
“哥们,这杯酒我该喝,算我欠你的,你喝不喝随意好了。”牛大鹏脸色大变,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缓缓拿起了桌上一杯白酒。我清楚,只要这杯酒喝下去了,我和牛大鹏永远也做不成兄弟了。
“老公,你别喝。”一直默不作声的新娘子钱芳突然开口了,随后她硬生生夺过了牛大鹏手里的杯子,不知道是由于惯性作用还是两口子心照不宣的阴谋,杯子里的酒被晃荡出来小半,抛洒在了酒桌上。
“哟!还没洞房呢,就知道心疼男人了。”我恨恨地望着钱芳,这个我曾经最爱的女人道。
一桌子的人都看着我,周围桌上的人也纷纷站起来朝我们这边望。我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钱芳的爸妈迅速从临桌走过来,扒拉钱芳手中的那个杯子。钱芳木头人一样被两个老人拉扯得晃晃悠悠,眼睛却直勾勾的望着我,直到有一颗晶莹的珠子从她的眼眶里滑落下来,钱芳猛一用力,微仰着头,将杯中酒灌了进去。手法之迅速,完全出人意料。
与此同时,我的喉头也火辣辣的疼,然后这样的灼热感迅速蔓延我的胃及内脏。我生生吞下了一整杯白酒,一滴未剩。
“朱义,你应该祝福我的。”钱芳浅浅的哭嚎着,身子开始软了下来。她的爸妈和她的丈夫搀扶着她,愤恨的看着我。
我终于解脱般苦笑了一下,一只手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肮脏涎水,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个大大红包往牛大鹏怀里甩去。
“我祝福你们白头到老,永浴爱河……这个红包里装着我上个礼拜刚收到的五千块钱稿费。”我冷冷的说着,转头望了望钱芳的爸妈:“我就这么点出息,就这么点出息。”
背转身去,我跌跌撞撞朝酒店门口走,没有人敢来扶我,他们一定当我是个疯子,一个来搅场子的疯子。
我终于跌倒在一片烟花爆竹的碎屑中,迷糊中我泪已两行。
钱叮当最先来到我的身边,死命的搀起我。我依稀看得到她脸上薄薄的脂粉印记,隐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道,喉头突然一阵酒气翻涌,随即一口食物残渣翻江倒海般喷涌而出,溅得钱叮当满身都是。
我发疯般的嘿嘿狂笑着,看着牛大鹏背着钱芳上了辆奔驰,车子缓缓发动,随后绝尘而去。我突然意识到前所未有的解脱和清醒。很多时候,人醒着的时候却是醉着的,人醉了的时候却是无比清醒着的。我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把所有人都伤得体无完肤,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日期:2007-8-23 8:26:19
15、体无完肤
我发疯般的嘿嘿狂笑着,看着牛大鹏背着钱芳上了辆奔驰,车子缓缓发动,随后绝尘而去。我突然意识到前所未有的解脱和清醒。很多时候,人醒着的时候却是醉着的,人醉了的时候却是无比清醒着的。我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把所有人都伤得体无完肤,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我在迷迷糊糊中渐渐不醒人世,感觉有人把我拖上了一辆车,然后就全无知觉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房间不是我的,我四下看了一遍,找不到一个人。我的喉头火烧火辣的难受,急于想找到一口水喝。我掀开被子,突然感觉浑身刺骨的寒冷。我往自己的身上瞟了一眼,立即打了个寒战,我发现竟然一丝不挂,身无寸缕。我看着我那男性的象征物竟然软缩得象一个橡皮擦,一点该有生机与活力也没有。酒看来不能乱性,更不能助性,只能败性。
我望了望房间的门,应该是紧锁着的。四下搜寻一遍,也找不到我的衣物。我索性掀被下床,在房间活动了下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