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5-25 11:26:00
我战战兢兢猫着腰俯身蹭步过去,心生惧怕之际,只觉落在脸颊上的雾颗粒滴滴都沁着瘆凉瘆凉的寒气,针尖一样往皮肤里戳。渐渐的,我看清了这个人,他的穿着打扮上俨然同跃进旅馆的谢掌柜并无二致——我之所以这么说,是由于当时我并不能从面部上去辨认此人的身份,只因为,只因为这根本就是一具……无头之尸……
“——谢掌柜也被割掉了头颅!谢掌柜也被割掉了头颅!!”我稀里哗啦吼叫出了两嗓子,胸口顿时嗡嗡直颤,一屁股跌翻在地,连滚带爬地往回褪着。慌乱间稀里糊涂地想起李桐刚刚说的那些只言片语,于是满脑子的疑惑井喷一般涌了出来:那晚吴先生在房间里被割掉了头颅,虽说没有人亲眼所见,但那张吱嘎嘶叫的纸人从血洼里飞出来,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随后杜少谦只是说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纸人能割下头颅,可是到目前为止他却没能解释出这其中的蹊跷。而眼下在这青天白日里,谢掌柜的项上人头却也如初一辙地不翼而飞,这不能不叫我的思绪又偏向了那个诡异的印记——传尸鬼疰!
对了!李桐!李桐必然目睹了这一切!!想到此处,我连滚带爬来到李桐身边,不管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地问道:“李秘书!李秘书!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都看到了什么?”
李桐双眼呆滞无神,抽搐着鼻子泪流满面,对我的询问完全置若罔闻,呆傻了似的。
杜少谦前去检查谢掌柜的尸体。过了好一阵儿才走到我身边,说道:““邱明,你背着李桐由地道先回旅馆。我让皮五去找胡建设过来勘察现场,出了人命咱们得告诉他一声,否则不知还会出什么乱子。”杜少谦的语气了充满着踌躇,四下望了望,“对了,皮五……皮五他人去哪里了?”
杜少谦这么一问,我这才恍然想起皮五没有跟上来。只是由于刚刚看到谢掌柜的尸首实在是吓坏了,竟然忘记了这码子事儿。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却看到杜少谦突然双眉上扬,张了张嘴,随即折身朝原来的方向跑了回去,一边说道:“保护好李桐!千万!”
我使出吃奶的气力驮起李桐,还好他体制瘦弱,并不算太沉。我本想按照杜少谦的意思背着李桐下地道,但是因着心里恐惧叠加,犹豫之时脚下就不听使唤了,居然也跟着愣头愣脑追着杜少谦而去。恍惚间但觉一道劲风从身边斜插上前,停留片刻怪叫了两声之后,又“噌噌”地溜掉了。我被吓了一跳,再看此人的穿着打扮再熟悉不过,正是那如影随形的神秘人獠牙剃刀!!
2012-5-25 11:26:00
我顿时高声叫嚷道:“杜科长!獠牙剃刀!獠牙剃刀在这里!”接着兀自朝着他消失的方向追赶过去,模模糊糊只见那獠牙剃刀在密林之内闪转腾挪,身形却不像当晚追逐他时那般跃上跃下。我本想放下李桐继续追赶,但是心下深知李桐此刻决不能撇弃不管,他所知道的事情非同小可,绝不应有任何差池。如此这般没头苍蝇似的乱闯,转着转着那獠牙剃刀却再了没了影踪。
此时我已累得气喘吁吁,边叫着杜科长的名字,边准备找处地方先行歇息。岂料下盘不稳脚底拌蒜,一个跟头扑倒在地,连着李桐一块摔了出去。爬起身来定睛观瞧,不由得大吃一惊:那獠牙剃刀……正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手足无措地不知该这么办,眼睛盯着他一眨也不敢眨,心里只盼望杜少谦快些赶来。片刻之后,杜少谦从白雾中冒了出来。我这才胡乱地抹了两把满脸的雨水,指着躺在地上的獠牙剃刀,支支吾吾硬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杜少谦俯身去揭开那个獠牙面具之时,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住地猜测:这个人究竟生着一张什么样的面孔?他到底会是谁呢?然而,当面具被缓缓扯开之后,我们二人却不约而同地大吃了一惊,只见此人根本没有脑袋,被割断的脖子平平整整地沁着血迹,流了满地——又是被割掉的头颅!!
这时,杜少谦把那件宽大的袍子慢慢展开了,尸体上衣服渐渐露了出来,我只看了半眼就惊叫道:“杜科长,这怎么可能?獠牙剃刀怎么会是他?这绝不可能的!”
杜少谦皱起眉头:“邱明,没错。他就是皮五无疑!”说着他将尸体的左腿抬了抬,“这条腿的有残疾的,骨骼已经变形,不是皮五还会有谁?”
我彻底给搞懵了,一时间恍如梦中,无论如何都相信这是真的:獠牙剃刀怎么会是皮五呢?这根本解释不通的,解释不通的……
2012-5-25 11:27:00
还是杜少谦的叫声将我拉回了现实,他问我究竟他离去之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慌乱不已地将自己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跟杜少谦叙述了一遍。杜少谦听罢转身检查了检查那件灰白的狍子,接着自言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皮五会自行穿上这身行头,然后才被人杀害?”
我有些不懂杜少谦的意思,忙问:“杜科长,自行穿上这身行头?什么意思?”
杜少谦向我解释道:“你看,这件狍子是套头的款式,如果先是砍下头颅在套在身上,血迹必然会粘在狍子内里;而如果是穿着狍子再被砍下头颅,则鲜血应该是向外喷射的……现在皮五就是后者这种情况,究竟,是什么原因让皮五穿上了狍子再去受死呢?”
我恍然间想起被皮五拿在手中的狍子和面具,现在却不见了影踪:“难道他身上穿着的就是原来我们在江心岛上捡来的那件?”
杜少谦咂了咂嘴唇:“看来,咱们还是麻痹大意了……没想到凶手行动的这么快!”
恰在此时,哗哗雨声了忽然传来的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有三五人左右,随着白雾里冒出一个脑袋,一声粗喇喇的断喝也冒了出来:“杜科长,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哩!”
我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桦皮蓑衣的汉子立在不远处,却正是胡建设。紧挨在他的身边的是徐海生;至于后头那两条精壮的汉子,却是未成谋面,想来必然是胡建设的眼线。
胡建设一双眼睛露出恨恨的光直瞪着杜少谦。
杜少谦说:“老胡,这件事说起来话长,请容在下回到跃进旅馆慢慢跟你解释。”
胡建设撇嘴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怎么给我交代这两条人命。”说着,他向身后那两条汉子挥了挥粗壮的手臂,两条汉子快步走向谢掌柜和皮五的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