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3-06-11 22:26:11

（7）

李茂哈腰脱鞋的动作比拆堵墙还费工夫，小偏分“噔、噔、噔”跑得不见人了，他才挺起身。小花仰头举目凝望，先陌生了两秒钟。她看到的仿佛是抽掉了灵魂的儿子的标本，眼睛里黯然，呆定，空，脸上像涂了一层铜锈，处处泛着泡发的透亮。她敏锐地发现儿子少了大半神气，像株枝萎叶枯的树。这是个大惊吓，惊得她目瞪口呆，吓得她瞠目结舌：“这是怎么的了？”小花几乎哭出来。

儿子没回答，奔卧室直走，儿媳接茬说：“有病啦，得歇着，你该干啥干啥去吧。电视闭了吧。”

小花乖乖关了电视，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蚊蝇振翅。在她的房间清楚地听见隔壁房间的低语，孙红赔着百十个小心温存地问候：“还恶心不了？”

“差了，就是头疼。”李茂恹恹地说。

“没事儿，刚做完透析，副作用，大夫不都说了么。想吃点儿什么不？给你热杯奶？”孙红斜躺在李茂背后，虚攀着他肩头，唇抵耳轮轻问。

“不要，不想喝。”

“那行，你先躺一会儿，我把屋子收拾收拾，完了到时候看你想吃什么再给你做点儿。儿子今天就还搁我妈家吧，明天再接，你看行不？”

“嗯。你这些天也累够呛，别收拾了，趴着歇会儿吧，明天看看我整吧。”虽然这些天被灌输了大量的信心，可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状况，李茂没底，不敢瓷实地承诺明天了，只能愿望似的许个“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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