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民赶紧拿只碗,从水壶里倒了些,递到邢解放面前。
邢解放沾了点水,轻轻地在死者的上下嘴唇上擦试了一遍,发现死者嘴唇上的皮肤完好无损。他又用镊子仔细检查死者的牙齿,发现牙齿很干净。牙缝里除了刚才发现的那块团状物和一些血迹外,没有其它东西,看来死者临上炕前清洁过牙齿。
邢解放问宁德福:“瞎子还有刷牙的习惯?”
宁德福从瞎子的柜子上找到了一包洗牙粉,拿到邢解放面前说:“瞎子确实有刷牙的习惯,这就是他平常用的洗牙粉。他刚从外地回来那时,我们村里的女人笑话他,说他连个媳妇都没有,刷牙给谁看?可他说敬神之人,绝对不能有口臭,那是对神灵的大不敬。时间久了,人们也就习以为常了。”
“难怪,他的牙齿还挺干净,看来他嘴巴上的血迹,不是口腔流里出来的。牙缝里的东西,可能是他临死前咬破了什么带上的?”罗立文发表着看法。
“我同意你的看法,血迹不是从口腔里流出来的。牙缝里的那块团状物,很可能是他,咬破了和他亲热的这个女人身体上的某处,把皮肤肉丝留在了牙缝里。”说着话,邢解放拿出工具包里的纱布,再一次把那块团状物,摄取到灯光前,用放大镜仔细辨认,这一次他确信无疑,这东西就是从皮肤上撕拉下来的肉丝。
罗立文说:“是不是他咬破了这个女人的嘴唇?”
“那样最好,我们寻找她,就不费力了。”向阳说。
这时,邢解放说:“我们再来看看他的指甲有没有变化?小罗,你拿着手电筒。”邢解放边说边抓起了死者的一只手。
罗立文马上接过手电筒,照着死者的手指。
邢解放用自己的指甲掐着死者的指甲:“看他的指甲呈粉红色,再看死者的面部表情,没有太多的痛苦,这就说明他是猝死,导致人瞬间死亡的原因是……”
邢解放话没说完,向阳抢着说:“是氰化钾!皮肤粘膜呈鲜红色,指甲呈粉红色是氰化钾中毒的典型表现。”
“对!正是氰化钾。这是最毒的毒药之一,如从口腔进入体内,顷刻毙命,无生还的可能。此毒药的中毒原理是:抑制呼吸酶,造成细胞内窒息,使人瞬间停止呼吸。”
这时,向阳一声惊呼:“我的手套上沾了氰化钾,我先去处理一下。等会要是记忘了,误食到口中,那就麻烦了。”说完他跑了出去。
邢解放对着他的背影说:“看把你紧张的,你手套又没破损,把手套脱下来包好,拿回去消毁,用水好好洗洗手。”
“哎!知道了。”从外屋传来了向阳的回答声。
万世民用不解的目光望着邢解放询问道:“他是怎样吃下这种毒药的?”
邢解放看了一眼万世民说:“对呀!刚才我们分析过了,凶手一定是个女人,而且是在欲行好事的时候杀了他。那么,这个女人是怎么把毒药送入死者口中的呢?大家好好想想。”
日期:2012-02-18 10:55:11
万世民好像突然明白了似地、激动地说:“我懂了,一定是这个女人和死者亲吻的时候,把氰化钾送入死者口中,而死者咬破了她的嘴巴或者舌头。”
这时,洗完手进来的向阳立即反对:“你的意思是,这个女人用自己的嘴巴把毒药送入死者口中的?”
万世民含糊地点点头,然后用质疑的口气问道:“难道不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自己先中毒死了。氰化钾这类毒药,一般是抬头吞服,低头死,基本上就是猝死,是瞬间毙命。面对这种剧毒,她怎么能做到自己不中毒,而让他人中毒死亡?所以,我认为她不是用嘴巴把毒药送入死者口中的,而是用其它方法。”向阳的分析合情合理。
“会不会是直接让他吃的?”万世民又问。
“瞎子眼瞎心不瞎,直接让他吃含有剧毒的药片,不大可能。再说,他嘴巴上的血迹是从哪里来的?还有皮肤肉丝?关键是他嘴巴上为什么还有凡士林?”向阳又提出了不同意见。
邢解放满意地笑了,心想:“这个跟了自己三年的小伙子,分析问题比较靠谱。”
这样想着,他冲大家问道:“大家再好好想想,一般情况下,男女亲热时,男人还喜欢吸吮女人的什么部位?”
向阳说:“不就是乳头吗?”
屋子里立刻响起一阵笑声:“呵呵!哈哈!”
“这是在分析案子,有这么好笑吗?”邢解放环顾着四周,发现笑声是从单子发和宁德福那里传来的。他瞪了他们俩一眼,笑声即刻停止。
邢解放严肃地说:“现场勘察到此为止,尸体就放在他家里。由万队长和宁主任负责看管,等查清死因后,再妥善处理,其它人打道回府。”
日期:2012-02-18 11:39:00
第七章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夜里十一点多了,大沟脑乡政府的办公室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案情分析会。
邢解放坐在正上方的位子上,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从瞎子家带来的证据。同时,坐在侧面的罗立文也作好了记录的准备。
王生朝带着两个民兵,正在档案室查看大沟脑乡全体村民的化名册,寻找木姓之人。邢解放让向阳先去把他叫来开会,不一会儿功夫,他们俩就到了。
邢解放说:“人到齐了,我们抓紧时间开个会。”
向阳和王生朝刚坐下,就见邢解放表情严肃地说:“敌人已经和我们公开较量了,瞎子刚给我们提供了一些线索,就被人杀害了。同志们!大家畅所欲言,谈谈自己的看法。”
邢解放话音未落,大伙儿都争先恐,各抒己见: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个杀害解放军的凶手肯定就在我们身边,不然的话,他怎么知道瞎子提供线索的事。”
“难道杀害解放军的凶手也是个女人?会不会是桂花?”
“即便不是桂花,她也一定知道是谁。”
“杀害解放军的凶手和杀害瞎子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所为?”
……
在大家纷纷发表自己看法的同时,邢解放也在思考着这样一个问题:“瞎子给我们提供线索的事,除了专案组的人,谁都不知道呀!难道我们身边有土匪的同伙?或者有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对了!是桂林首先提供的线索,难道他也有问题?还是敌人就潜伏在我们身边?”
这样想着,他不由地巡视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王生朝、向阳、罗立文、单子发、万世民。
邢解放如炬的目光在他们几个人脸上扫过:“难道是他们中间的某一个?”
他马上又把怀疑的目光,从前面三个人的脸上移开:“他们三个绝对不是,在此之前,他们没来过大沟脑乡。”
他的目光定格在单子发和万世民的脸上:“如果真有问题,就在这两个人身上。”
随之他又摇了摇头:“万世民的可能性也不大,先别说这个人参加了剿匪战斗,解放军失踪案也是他第一个提供的线索。如果他是潜伏特务,他还会说吗?那么,这个嫌疑人就只剩下单子发了?单子发这个人虽说简单,还有点自私。潜伏特务?不像!”他在心里这样一个个怀疑着、推反着。
半晌,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个人:“对了!还有一个可疑之人,就是马森林。他真如自己所说,是半道上卷入的吗?”
一想起马森林,邢解放心底颤动了一下,他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大家静一静。”
会议室里立即鸦雀无声,邢解放对着万世民说:“万队长,把马森林安排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