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4-17 20:50:00
赢座扩建了。隔壁的“各种器具”商店转给了亮子,中间打通,上下两层又添了6个包间。生意很好,老七忙得不亦乐乎;九点半了,凯子正在给有些准备通宵鏖战的客人准备夜宵。他们看到我,欢喜又矜持。欢喜的是他们好久没看到这个基本不在场的股东哥哥了;矜持的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欢喜到底合适不合适。
亮子已经歇下,在包厢里看熟客打牌。老七去喊他,他立马就到前厅招呼我。若是在从前,他肯定挪不开脚,非得由我本人去拽不可。
听亮子聊了一会赢座的近况,我开始切入正题。
“亮子,最近有没有小白的消息?”
“怎么?你也开始感兴趣了?”
我笑了笑,说:“兄弟的事不就是自己的事嘛。”
“哦,最近工会正在组织活动,有点忙,小白那边的情况没顾上调查。不过这贱货铁定会出事,她那个情人司机可不是什么善类,特种兵出身,在部队没混下去,退役后给小白在深圳的那个大款开车,他们就是那时搞上的,后来一起回到了H城。据我了解,他们感情很深,男的现在觉得钱捞够了,可以退出江湖了,但是小白岂肯收手,她的人生正春风得意、风光无限,估计男的开始害怕了,他害怕小白正正经经做了阔太太,将来迟早会甩掉他这个累赘。”
我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后问道:“他们是哪一年回H城的?”
“有几年了,小白加入你们,应该是两年后的事。”
“那两年他们都在干什么?”
“这个还不知道。”
“哦。真想不到啊!当初看她的样子,我还真以为她是在深圳做外贸的高级白领呢!”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
关于小白的事,我和亮子就谈到此处为止了。谈话间,亮子抽了许多香烟,前厅被他搞得烟雾腾腾,老七过来倒茶都得捂着鼻子。
我没让老七再给自己加水,说时候不早,得回去了。亮子硬要人吃过夜宵再走,我拗不过他,就陪他吃了一点。他喝了一杯白酒就开始醉眼朦胧、胡言乱语,我感觉大家都老了。
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一点。洗过澡,一点睡意也没有。开了冷气,房间里却还是闷热难耐。我索性打开窗户,躺到窗前的安乐椅上,半仰着看高远深邃的夜空。就像人世忽而朝我打开了冷漠的心扉,我不由自主感觉全身凉飕飕的,想用一把叫着夏日噩梦的匕首直插上帝那空洞无物的心脏。
2012-4-17 21:32:00
礼拜六的午后,我又去拜访胖姐。这一回,我出现在她们的聚会上,听她们真诚而动人的发言。中间的休息时间,胖姐上台插话:各位,待会儿有个先生想上来说两句,大家不介意吧?
当然无人介意,台下的人都好奇地望着我,我一点也没感到局促。是啊,如今还有什么事会让我局促呢?我先向与会者问了个好,然后开始介绍黑米的死,我能看到台下有很多面孔随即变得忧戚起来,本来因为有个男人上台发言而略显哄闹的现场一下子无以复加地安静。我又拿出那个小小的录音机,播放黑米的那段录音。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在死亡面前,一切喧嚣都会自动沉寂,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后来我又让大家听另外一个人的发言。我将这段发言播放了三遍。我为占用了太多时间向台下人表示道歉。
最后我问所有人:你们当中有谁认识这个人吗?
几乎全部都在摇头,我猜那几个没有摇头的应该只是忘了摇头而已。
其实到目前为止,我觉得自己所掌握的信息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只是还不很具体和清晰。而且,我完全可以通过更直接的方法去验证,那便是让胖姐指认出她就行了。
我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就下台开门出去了。胖姐跟在后面,说:“老梅,或许有人不愿意当那么多人面说出来,你留个电话给我,要是有什么消息,我联系你。”
这敢情好。我留过联系方式就离开了。六月已经过去,七月在车窗外如风如火。我认为可以再深入一些了。
2012-4-17 22:47:00
当晚我打电话给老洪,没有多余废话,直奔主题:洪哥,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为什么三番五次骗我?他表示不理解,他说黑米整容的事也许算一个,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欺骗我的地方。我说,那小白的事呢,小白在H城都待了两年了,你为何说她刚从深圳回来,还要我们给她接风洗尘。他无话可说。我接着逼问:那两年,她都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兄弟,这个我真不知道,其实当时我跟你一样,也以为她刚从深圳回来。”他这话应该不假。
我只是忍不住,我原本无需和老洪谈这些。这辈子,我不会和这个人再有任何联系。至于大李,看情况吧,不知为何,对他,我总是恨不起来。
看来命运之神开始回心转意了。没过两天,一个陌生女人来电。我的号码她是从胖姐那要到的。她说她是个憋不住话的人,但又小心翼翼问我黑米的死是不是跟那个女人有关。我说只是作个相关调查,可能性不大。于是她释然。
“我认识她。她之所以知道这个协会,完全是因为我。在她手底下做的时候,我们关系不错,你知道这种不错的含义,就是我替她挣了不少钱,后来由于一个从良的姐妹的劝说,我开始参加这个聚会,很快也就跳出了那一行。那时她还再三追问我辞职的原因,我便说了这个协会的名字,我说都是它的作用。我想她应该也不做那一行了,到底钱也挣够了,虽然她挣钱比我们容易得多。”她说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时,总无法摆脱过去的习惯加上个姐字,我听着有点别扭,但还是非常满意,毕竟一切都对上号了。
在结束交谈之前,她又问黑米的死是不是跟那个人有关,我重复了之前的回答,她心安地挂了电话。
2012-4-17 23:28:00
第十三章 真相大白
我挑了一个不错的日子去巨人酒店。那时天气不是很热,H城的街道在一派沉郁的绿荫里显得像我的内心一样冷静。我要去找个对汽车懂行的人带我去将沃尔沃刷得像树叶一般绿。
老洪和小白热情地接待了我。我根本没去观察老洪那显而易见的歉疚表情,他不是我要关注的对象,况且我已经说过了,我不想和他再有任何联系。我问小白,你的司机呢,我想去给车子喷个漆,他应该知道本市最好的汽车美容店在哪里吧?
小白有些疑惑:好好的车子,喷漆做什么?
“我想把它改造成一辆出租车。”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说我果然是个诗人,跟别人的想法不同。
小白招呼她的司机过来,一个瘦高精干的男人,手里捏着烟盒和手机,我没给他向我敬烟的机会,而是抢先掏出了来之前买好并打开的软中弹出一棵递给他,他双手接过香烟,当然他的本能反应是先伸出了左手。“没带火机,你自己点咯。”他从口袋里摸出火机,点着抽起来,他左手点烟的姿态非常优雅,在我看来。
接着我说了自己的请求,他满口答应。稍坐了一会,我们动身去本市最好的汽车美容店。我让他把自己的车也开上,因为我可不想在那等,送车过去喷漆,我们还可以回来玩一圈麻将。这样的安排合每个人的心意,在场正好四个人,不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