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3-28 22:06:02

（承接上文，故事继续……）

十六师生情

傍晚，云霞布满西天，给整个黄土大地镀上了一层迷人的温暖色调。这时，卧龙川也便迎来了她一天之中最为祥和的光阴。

村中的水塘中，芦苇们拖着瘦长的身子默默无语，忠实地倾听着几只青蛙低低地私语。

河边树林间，白杨树和柳树正沐浴着夕阳的余辉，伴着轻风，安详地守候着脚下这片寂静的田野。

西山，霞光里，有归林的鸟儿在鸣叫……

俆孙氏走出大门，便站在门口那棵古老的大榆树下，向着西边清泉公社的方向远远望去。

今天是星期六，文文该回来了啊？怎么到现在还连个人影都不见呢？

自从大孙子子文到街上念书以后，每逢星期六这个时节，她都会在门前等待着孙子平安归来，现在孙子已经上初三了，她也在这里等到了第三个年头。

“嗨，这狗孙，终于来了。”当远远的路上传来一阵年轻娃娃的吵闹声时，俆孙氏焦急的神情瞬间变了模样——早已笑意满容了。

很快，五六个娃娃们便鸟儿一样地飞到了她的身边。

“徐家奶奶，又在等子文哩？”程尚礼的两个娃娃博文、博远恭敬地问。

“嗯。”俆孙氏答应着，若有察觉地问，“哎，那个死丫头彩云今天怎么不在啊？”

彩云是程尚义的女子，和子文是同班同学，今天放学后，到街上他舅舅家去了。

“呵呵——”史大话的后人史军军一笑，“徐家奶奶，你就是偏心，总是想着你那个将来的孙子媳妇呀？”

毫无疑问，他完全遗传了母亲陈春香的喜嗱性格！

“我把你这个孙娃娃，看我不告诉你大去。”俆孙氏笑骂。

“嗨嗨——”史军军跑得老远，“徐家奶奶，你告诉我大我也不怕……我说的是实话么？你看看，哈哈，你们家文文，脸都红成个啥了？”

孙子回来后，俆孙氏这才心满意足地迈着小脚回家了。

子文到家时，宋贵珍正在案板上切臊子面——每个星期的这个时候，她都会给娃娃们做上一顿好吃的。

子武和霞霞一见子文进来，赶忙高兴地放下手中的作业，围到跟前开始问起外面的见闻来。

“清泉街上干部们正在抓计划生育哩。呵呵，吓得好些婆娘们连家都不敢回了。我刚回来的的时候，几个婆娘还在山坳坳里藏着哩。”

“哦，我听有些同学说，干部们为了完成任务，有的把男人拉到医院里面给结扎了。”

“老师还说为了配合公社的工作，让我们学生积极举报哩。”

“哎呀，文文，你就是看见了也不能说，听见了没有？”宋贵珍担心地嘱咐。

“对对的——”刚刚进屋的兆吉也说，“你妈说得没错，娃呀，到外面一定要把嘴闭严实咾。”

“哎呀，我知道！”

吃完饭，宋贵珍便催着子文几个到永福老汉那里去：“你奶奶今天在老榆树下等了你一个多小时哩，她把你们这些孙子一个个都抓养大，你们可不能做那忘恩负义的事情啦。”

永福老汉的厅房里，俆孙氏正抱着良良在昏暗的油灯下哼着调调：“噢——噢——噢，娃娃睡觉觉。噢——噢——噢，娃娃睡着着……”

“嘻嘻——”子文几个刚进屋就被奶奶这半说半唱的独特语调惹得抿着嘴笑了起来。

“笑，笑，笑，你们还不都是奶奶这样养大的吗？”俆孙氏骂。

“见过你二爸么？”永福老汉盘着腿，靠在炕墙上问子文。

“没有，没有，只是上个星期二中午我二妈叫我到食堂吃饭哩。”

“你去了没有？”

“没有，那里面全是干部，我可不好意思去。我和史军军几个在煤油炉子上自己做哩。哦，我二爸可能现在也忙着抓计划生育哩。”

“听说公社那边紧得很？”

“嗯。”于是，子文把他上周的见闻越加仔细的给两位老人又说了一遍。

“哎呦呦，你说那些婆娘们可怜不可怜。这些个干部不在凉房房里边呆着，出来抓人家的婆娘、男人干什么，这可是要人断子绝孙噢——”俆孙氏一听完，就开始一遍一遍地絮叨起来。

“把你的烂嘴赶紧给我闭上，记着——这样的话你以后少在人跟前说！”永福老汉喝道。

“啊喓，兆祥总不会也跟着他们去抓人了吧。”徐孙氏突然骇道。

“兆祥是办公室的，写写文件就行了，不会抓人的，不会抓人的……”

俆孙氏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这就好，这就好。吓死我了，吓死我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