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终于忍不住问：“小茜，送你的花收到了么”

“恩”沈茜点点头。

“喜欢么？”曹明笑着问。

“嗯”沈茜又点点头。

曹明皱了皱眉，自己白天刷信用卡买了花，晚上看电影，还有一顿不菲的晚餐，几乎快半个月工资没了，到最后，女朋友就说了个两个“嗯”…

曹明怔怔地望着自己女朋友。

“送那么不实用的东西干嘛”沈茜淡淡地说。

曹明咬了咬牙，没再说什么。

日期：2012-02-06 01:23:22

第2节：狂奔的羔羊

东圃大马路 立交桥下

这里是广州摆地摊最集中的地方之一。

“叮咣！”曹明把铁架子往地下一搁，从几个黑色大塑料带里悉悉索索地翻出十几个GUCCI、LV、CHANEL的包包，花里胡哨地挂满了，开始扯嗓子叫唤。

“法国香奈儿！意大利古奇！高仿名牌真皮包，给钱就拿走嘞！”

秋后的广州，从下午起到晚上就一直下着淅淅沥沥的迷蒙小雨，路上行人都匆忙而过，谁都没时间停下来。

曹明杵了快两小时，天都快完全黑了，还不见有人来关照生意。

“今天又他奶奶地走空了喔…”曹明焉焉儿地叹着气。

边上一个卖发泄球的哥们儿没精打采地掏出烟，吧嗒吧嗒抽上，又递给曹明一根。

曹明摇摇头，从兜里摸出个果冻，嘬了起来。

快收摊儿的时候，两个中年人远远地过来。一男一女，仿佛是夫妻。

女的望着曹明的摊，跟中年男子说：“哎，老沈，我们给女儿买个包吧”

“这路边的东西，能不能买啊…？”中年男子看了曹明一眼，犹豫地望着老婆。

中年妇女说：“我路过几次，看过这些包，还挺靓的…我看现在的靓妹仔都背这样的包，这里的好像都是名牌来的，价也都很平喔…”

两人走到曹明的摊前，曹明赶紧热情地用半生不熟的广州话招呼。

“阿伯阿姨，随便睇下….”

中年妇女蹲下来挑了挑，然后拿起一个问曹明：“靓仔，这个怎么卖的？”

“300，阿姨”曹明笑着说。

“这么贵…”中年妇人打开包的拉链，往里看。

曹明瞪着眼：“这还贵啊？！这可是今年新款法国香奈尔来的，里外都是纯羊皮的，很靓的喔！我是收摊了才卖这个价，下午最低都要400多！”

妇人说：“150块钱吧，再贵了我不要了”

曹明连连摇摇头：“那我卖不了，150我赔太多了…”

“你别光看价钱，它这个做工怎么样啊？”中年男子在一旁提醒道。

“还行吧…”妇人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包

中年男子笑着对曹明说：“靓仔，我们最多给你200块”

曹明哭丧着脸：“阿伯，这包在皮具城批发都要400多，我是从花都的厂子直接里拿出来的，但厂子里成本都要250，你给我加10块钱，我就给当是帮你跑腿儿带一个….”

妇人还要说，中年男子拍了拍她：“好啦，好啦，就这个算啦，给他260拿一个啦…”

中年妇人正犹豫间，忽然，边上的卖发泄球的哥们儿发一声喊：“城管来啦！”

“吱嘎！”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中年夫妇循声望去，一辆城管执法车停在前面的路边，冲下来五六个穿制服的人，往这边跑来。

“发泄球”已经迅速地抱起自己的货箱，拔腿跑开了去。

边上的几个摊主，推车的推车，拎包的拎包，都迅速收拾撤离。

“快！阿姨你要吗？我要走了！”方向东把包塞给妇人，急的催促道。

连着两天没生意了，好不容易马上就能卖出去一个，这就跑了，他不甘心。

“这…”妇人迟疑着没有接。

看到其他的地摊都已经逃尽了，几个城管就直冲曹明这边跑来。

曹明一咬牙跺脚，弯腰把所有的东西迅速包起来。

来不及打背包了，他抱起巨大的包裹，撒腿就跑。

几个城管在后面一路狂追。

城管队员们是空着手的，曹明是抱着大包，速度却一点都不慢。

他的两条腿如电风扇般疾驰着。

追了二三百米后，城管们居然渐渐跟不上了。

曹明冲上台阶，跑上天桥，风一样地下了天桥，进了马路对面的城中村，转一个弯，消失了。

“这衰仔…真能跑…”几个城管队员停了下来，双手叉腰，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他们望着马路对面，摇摇头：“这个走鬼，是不是国家运动员下岗来的…”

那一对中年夫妇愣在那里，看着这一切，最后摇了摇头，走了。

曹明躲在城中村的巷子里，回头看了半天，确认没有追来，就把大包放在地下，简单收拾了一下。然后靠着墙根抽了根烟歇了会儿。

“妈的，今天不能就这么白混了…”他扔掉烟头，背起包，又往地铁站走去。

一直到晚上11点，曹明在地铁站外面站了四个小时，磨破了嘴皮，好歹是卖出去了一个包。

日期：2012-02-06 01:24:44

第二天，广生大厦启蒙食品公司

曹明的公司，周六也是要上班的。

连续工作了五天，昨晚又在地铁口熬到半夜，今天曹明昏昏欲睡，在办公室连喝了几杯浓茶都不管用。

眼皮子沉得架不住，连啄了半天米后，终于彻底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惊恐地看到身后站的是老板。

他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睡觉了？”老板冷冷地问道。

“没，没有…”曹明摸了摸脑袋。

老板看着他。

曹明赶紧指了指眼睛：“刚才眼睛忽然有点疼，就趴…趴了一会儿”

但是他一低头，发现糟了。

刚才自己趴睡的地方，居然已经流了一滩口水，这滩口水，铁证如山…

曹明顿时尴尬万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板瞥了一眼那摊口水，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语气关切地问道：“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啊？”

曹明心生感激，赶紧说道：“谢谢石总关心，没事儿的，刚才趴了一下，好了！”

老板点点头，走了。

曹明面红耳赤地目送老板走后，一转身坐下来，发现老何在那边幸灾乐祸地狞笑着。

“笑你妹啊？”曹明骂道。

“嘿嘿，有人要倒霉咯…”老何小声说道。

曹明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倒什么霉？！？石总是关心我，你听不出来吗？”。

“关心？嘿嘿，你就等着吧。”老何嘴角一歪。

“切….你这是妒嫉…”曹明鄙夷地哼了声。

曹明起身去倒水，回来的时候，发现行政主管在自己座位边上等着自己。

“美女，找我呢？”他笑着走过去。

行政主管递给他一张纸。

曹明接过来一看，是一张收据，上面写着“违反公司规定，罚款100元”。

“这是干嘛？！”曹明一下子就急了，眉头紧皱起来。

行政主管小声说：“石总说你上班睡觉，要按公司规定办…”

“你们…？！”他想发作，但又无奈地掏出钱包。

靠，居然只有几十块零钱。还不够交罚款的，真他娘的丢人丢到家…

“美女啊，我刷信用卡得唔得啊？”他没好气地问行政主管。

行政主管捂住嘴，笑着摇摇头。

老何扔过来一张折叠好的百元大钞，曹明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拿起钱拍在行政主管手里。

行政走后，曹明垂头丧气地跌坐在椅子上。

老何坐着椅子一步一趋地滑过来，狞笑着。

“小明童鞋啊，我说的没错吧…”

“妈的！！昨天老子躲城管，脚都快跑断了，又站到后半夜，累断了筋也才就赚了这100块钱，今天一下子就给罚了…真是跑得过城管，却干不过老板啊！”曹明咬牙切齿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