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略有奇怪的去拿水瓢,我从怀里面掏出一张符来,拿三昧真火点燃,投入了井中,更不说话,一拉大龙,俩人腾身而去。
老太太拿了水瓢出门一看,哪里还有人影?正疑惑间,就觉得院子里面酒香扑鼻,闻着欲醉,仔细一看,原来那水井竟然已经满满的全是美酒了,美酒向上漫来,直到跟井沿平齐才止住,酒面上飘着一张纸却不濡湿,写着公道买卖四个大字。
墨迹淋漓酣畅,果然是好书法啊,我站在空中自己看着都美得慌,老太太下面喊道:“了不得了,八仙显圣了……”带着俩伙计冲天磕头,说今天来的不是吕洞宾就是张果老。
我这个气啊,好心帮忙还成了给别人刷金了,早知道我留下名字好不好呢——这也要怪八仙凡间实在是太出名了,老百姓一碰见这事都喜欢往熟人那里联想,看来下次碰见他们我得好好跟他们说道说道。
日期:2011-3-22 11:39:00
完成了大龙的心愿,我一看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去哪里是好,突然想起来我跟刘老道本来要去看他徒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求助,现在刘老道被他老祖给带走了,那不如我就自己过去看看好了——何况我现在这身变化,就是刘老道呢。
想到此处,我带上大龙俩人直奔北平府而去。
路上无书,转眼到了北平,大龙从小到大从来没有飞过这么远,尤其是在大白天的,很是兴奋,就想着直接飞进城去,我赶紧拦着:这光天化日的,从天上往下掉神仙那成什么样子了。
把算卦的招子交给大龙扛着,我俩在城外没人处降下云头,一路来到一个客栈住下,准备休息一下再去找找刘老道那个徒弟,到了晚上,我用心查探,就觉出远处有人正在焚香叩拜,似乎正是邀请刘老道的。一拉大龙,两个人趁夜色驾着云,顺着劣质香火味就来到燕王府后院一个小跨院。
就见小跨院周围兵丁森严,中间跪着一个和尚样的人正在焚香祷告,看那样子都要急哭了,我仔细看了半天,认出来果然是当年刘老道带的两个小道童之一,这才确定了下来。
那和尚正闭着眼睛叨念了,冷不丁一声响亮我和大龙出现在面前。
就听见周围远处的兵丁小声议论:“听见没?里面又响了,估计今天又请下来一个。”
“嗨,管他呢,谁知道今天又请来什么山猫野兽的?这些日子老子净给他站岗了,这腰酸背疼的……”
“嘿,大师,这次掉下来个什么东西啊?”
和尚听到响亮声音,又听到外面兵丁的议论,忍住好奇心把咒语念完,偷偷睁看眼睛一看:师父!
远处站岗的一听,真请下来他师父了?好家伙,赶紧去禀报!
那头兵丁去禀报,再说和尚,上来抱住腿:“师父您可来了,今天是最后一天,要是您再不来,我可就没命了。”
突然冒充别人,我还有一点不适应,怕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让他起来,问:“怎么回事儿?”
和尚这才把前后经过一说,我听了不禁气结:这位现在的和尚当年的小老道,名叫姚广孝,前面刘老道交代过他的基本情况,这次请他师父下凡,实在是自己吹牛皮吹大了,没办法收场,这才请刘老道帮忙的。
日期:2011-3-22 11:41:00
原来姚广孝本身就有一点谢顶,做小道士的时候就常常把头发上的簪子给甩掉了,后来刘老道不得势后,索性剃了自己的一千五百根烦恼丝,做了和尚,彻底解决了头发稀疏的问题。这站在和尚圈子外面看,就觉得因为朱元璋的关系,全国上下最吃香的职业就是当和尚的了——本来老道也行,可是自从杰出代表刘老道被朱元璋打成反革命以后,长期下放处理,最后落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不了了之的结局,老道的风头一下子被和尚盖过去了……因此全国一片和尚独大的局面。可是现在姚广孝进入了和尚圈子内部,才发现没有了外部竞争,圈子里面就开始内耗了,宗派斗争还是挺激烈的,姚广孝这样也没有个国家承认学历的正式文凭的半路出家的主儿,一般庙里面都看不起,所以在和尚界混的有点惨……有句话叫做穷则思变,好在姚广孝有当年跟刘老道混饭吃的经验,知道“胸怀锦绣才,货卖帝王家”的道理,深深理解政治投资才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何况自己身为出家人,进可攻退可守,要是投机成功,那么什么护国禅师之类的大封号就到手了,实在不行就故作高深状的归隐山林,凭自己头上的戒疤手中的钵盂也不至于饿死。
他把可供投机的几个目标想了一下:不敢去朱元璋那里,万一被认出来是刘老道当年的徒弟,说不定把脑袋就混丢了;其他几个藩王那里也没啥大作为……想来想去,姚广孝终于把目光锁定在了远在北平府的燕王朱棣。
姚广孝千挑万选,幻想了无数个跟燕王朱棣邂逅的美妙场景,憋了二年,终于让他给碰到了跟朱棣见面的机会——当老子的斋僧慕道,当儿子的怎敢不礼敬三宝?总是要找机会做做样子,结果没想到被姚广孝逮住机会给贴上了。
日期:2011-3-23 10:21:00
密室里面,姚广孝跪在朱棣面前冷汗就下来了,原本打好的草稿,在千岁爷的龙威之下,一下子全都忘记了,憋了半天,终于冒出一句:“我想给千岁戴个白帽子……”最后俩字都细的听不清楚了。
朱棣没反应过来:带个白帽子?你想刺王杀驾,谋害本王的长辈么?
姚广孝急的:“千岁,千岁,白……帽子!”
“什么白帽子黑帽子的……”朱棣越不明白越生气,心里纳闷,戴什么帽子?难道……我也听说我那亲亲爱爱的老十九最近跟我的带刀护卫长走的有点近,难道这个和尚知道什么秘密?想到此处,朱棣心一狠,就打算打听清楚以后,连小十九、护卫长加上这个和尚一起,立刻杀人灭口,不能让外人知道了自己戴帽子事件。
“哈哈,大师,你是说戴……帽子?”朱棣拿手指头比划着自己头上转了一个圈儿。
“嗯,是是是,戴个帽子……”姚广孝现在才明白自己师父当年能够在朱元璋面前侃侃而谈一说仨俩钟头的不停嘴是多么了不起的才艺。
“哦,戴帽子啊,你刚刚说什么色的?”朱棣俩眼就眯起来了——跟他爹一样,一眯眼,那其实就是动了杀心了。
姚广孝也是突然急中生智,猜到了朱棣可能误会了,连忙连说带比划的在地上写了个“王”字:“千岁,千岁,是白的!的的确确是白的!白帽子!不是您想的那个颜色……”
朱棣也不傻,看到姚广孝在地上写了个“王”字,又一听说白帽子,一下子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这才释怀,往靠背椅上一倚:“哦,是白帽子啊……”右手轻轻挥动,示意门外刀都抻出一半儿来的护卫退下。
姚广孝吓出一身白毛汗。
接下来,姚广孝无非是说了不少千岁爷您龙骧虎步气度不凡天命所归百灵护体的吉祥话儿,说的朱棣不由得非常开心,可是突然想到自己侄子刚刚即位,现在青春鼎盛,不由得长叹一声:“我要是戴上白帽子,那还不等到胡子都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