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其中一个男子从包里拿出一捆钱,从中数出六千,交给春娇。春娇过了点钞机,刚要放到抽屉里,另一名男子突然说不买了。说着就管春娇要钱。
春娇把钱递回去,那男子接过钱塞给掏钱的男人。掏钱的男人拿着钱说,买了买了,也不贵。两人推搡两下,于是又把钱递了回来。
春娇接过钱,然后把钱放在柜台上,假装不高兴嘟囔着说,看着朋友介绍的面子上,这价格已经泄了底,要再变卦,我还是不卖,省的遭埋怨。
那二人停下争执,说要了,要了。春娇把二人送走。回来收钱的时候,再过验钞机,就发现,60张全是假币。当她在追出去的时候,两个骗子早已不见踪影。
春娇说这时间那钱一直在眼前,她也就大意了。
我仔细听着,知道肯定碰到惯犯。虽然没损失多少钱,但这么被骗实在窝囊。实在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我走到里屋,把电脑打开,调出了刚才的监控录像。
春娇一看有监控,立刻满脸通红,说小表舅咋还有这玩意。
我尴尬敷衍说,这就是防骗子的。其实这监控最早是防春娇的,我游手好闲管了,对谁都不放心,鬼知道这丫头会不会偷钱。春娇还真老实,兢兢业业的,监控没发现她一点毛病,却无意中拍下了不少她换工服之类的画面。让我放心把店面交给她,也是因为有这个监控的原因。
录像文件打开,第一遍播放,从两个男子进来一直到结账,都没有看出什么猫腻。我知道,关键肯定是在第二次交钱的时候,于是我把录像倒回来,从第一次交钱开始慢放,终于发现了问题。
男子说不买了,把钱拿回来,这时钱是展开的,交给掏钱的男人。那男人接过钱,在手中窝了一下,我和春娇都注意到这不到一秒中的细节,他窝的时候,手臂挡住了春娇的视线,这个时候,钱被掉包了。
娘的,这骗子还真会变戏法。
春娇说:“小表舅,要不,你扣我工资,咱报警吧。”
我心想,这他娘的是黑吃黑啊。报警也够呛能抓到人,我私下的生意倒是会露底,人参药材还好说,若要查出还买过飞龙、穿山甲、丹顶鹤,这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于是拍拍春娇的后背说,丫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留心就是了。
我认了哑巴亏。琢磨着回去拖朋友打听打听,最近得罪了哪路神仙。
没有想到,那两个骗子竟然还会出现。
而且是自己找上门的。
日期:2011-5-14 10:09:00
聂啸青,三十出头,年轻时曾是特种兵,退役后养过一段藏獒,朋友们都叫他“狗哥”。后来他在东北开了一家酒店。为人仗义豪爽,生意上做的顺风顺水。
上午被骗子骗了之后,春娇这丫头一直闷闷不乐,我看她还在为这事儿内疚,再憋出病来,就决定晚上带她去狗哥的酒店散散心。
我和狗哥是发小,少年时他是孩子王,带着一干小兔崽子走南闯北,唱着“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偷土豆、掰苞米、打群架,在村里面威风八面。那时候,谁能想象人家以后能当上大老板呢。
我拨通狗哥电话,还未开口,狗哥就说:“三子,正巧要找你呢,晚上有为神人朋友,过来整两口?”
我说:“那敢情好。”
狗哥说:“叫上小磕巴,咱兄弟也有日子没有聚了。”
小磕巴是我女朋友,东北姑娘,细腰长腿,不说话能当电影明星,一说话急得你挠墙。
哈尔滨的夏夜总是那么凉爽,我和春娇从店里出来,在中央大街的大排档找了个位置边喝扎啤边等小磕巴下班。春娇不喝酒,在华梅西餐厅对面买了两根马迭尔冰棍啃。路边老式的路灯一盏盏亮起,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香味儿,油光水滑的花岗石老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在古老的俄式建筑前拍照留念,也在新建现代化商场前合影,这座老街将古典和现代完美结合,东方小巴黎的神韵也就在于此吧。
不知道是哪位诗人曾说:“如果说哈尔滨是一个婀娜多姿、楚楚动人的少女,那么中央大街就是她胸前佩戴的一枚光彩熠熠的胸针”,我觉得这话挺酸的,我倒是觉得,如果说哈尔滨是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中央大街更像是她半裸的丨乳丨房……
日期:2011-5-14 10:12:00
我正胡思乱想,小磕巴从接踵摩肩的人群中走出来。她今天头发披着,穿着一件白色V字领的T恤,米色背带短裤,露出一截白皙的大腿,走在街上赚足了回头率。我心中暗骂,这小妖精,好东西都被别人看了。
男人有时候挺贱的,女友太不注意装扮吧,会觉得拿不出手,丢面子;打扮的太漂亮,又担心这女子太水性杨花。还好我对小磕巴百分百的放心。
小磕巴看见我,摇摇手中的车钥匙,就往回走。
我把剩下的啤酒干了,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打趣道:“我说你这是勾引谁去啊?”
小磕巴瞪我一眼,说:“讨,讨,讨厌。”
中央大街是步行街,车要听到附近的街道上,钻进车里,春娇三口两口把冰棍塞嘴里,在裤子上擦擦手,说:“小舅妈好。”
小磕巴微笑点头。然后趴在我耳朵边上说悄悄话:“不,不,不,不是让你,你,告诉她,别叫,我,小,小舅妈了吗?”
悄悄话说这么长,在车里也就不是悄悄话了。春娇虽然叫我表舅,但其实就比我小两岁,中国人讲究辈分。小磕巴和春娇一样大。这么一叫,按小磕巴的话说,都把她叫老了。
小磕巴还没说完,春娇在后座上听得真切,接口:“俺娘说了,小表舅是俺恩人,要讲礼貌,俺娘还说,店里就俺和小舅两人,要有分寸,免得小舅妈生气,俺娘还说……”
我一听,想起店里的监控,不禁一阵脸红,赶紧让她打住:“得、得、得,让你娘歇会儿吧。”
小磕巴憋着笑,发动了汽车,她就笑的时候不磕巴。
日期:2011-5-14 10:16:00
小磕巴姓夏,单名一个莹字。夏家与谢家是世交,渊源要追溯到康乾盛世的时候,据我老舅说,当年谢家祖宗新官上任,做的第一笔生意就是和夏家。
关外夏家,当时是关外商贾中的龙头,常年栖身东北,上为朝廷收罗山珍野味飞禽走兽,下为各地商人提供药材兽皮,也算富甲一方,即便到了现在,夏家的生意依旧,我们家的好多生意也都依靠夏家。
我老舅说,夏家之所以能够做到几百年的延续,靠的是“信誉”和“低调”。我妈也总拿夏家的生意经来教育我,说什么“人无信而不立,有信自然有誉”“低调是艺术,低调便不树敌”“大海之所以辽阔,是因为地势低,所以汇集天下水源”还说什么“做人一定要眼高手低,目光要放远,做事要注意细节”……我从小到大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
我和小磕巴是两家指腹为婚,说起来也算是战略合作。按照这封建迷信的算法,我和小磕巴从娘胎里出来就算开始谈恋爱,这恋爱谈了二十多年,我俩一直维持在不冷不热、不温不火、不离不弃的一种状态,没吵过架,没翻过脸,彼此身边也没有出现过另一个人。
外面的朋友都认为我们是天生一对儿,板上钉钉的。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其实我俩连啵都没打过,搞得我自己都不知道这算不算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