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磁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个思想家了。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感受着从来没有过的落寞,高楼大厦和各色名样的跑车琳琅满目,还有人群像蚁群一般涌动,人与人之间相互生疏,不知道住在哪里,做着什么样的工作,擦肩而过之后很可能是永远不会再次相遇,唯一相同之处就是所有人都是时光过客而已;乡村的生活环境却是截然不同,一个村子几百户人家,两三千号人,可是相互熟知有来有往,吵吵闹闹也有滋有味;城里的楼房虽说住着舒坦,可是住在同一栋楼里,老死不相往来的故事早已成为了现实,可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啊!
这三天里,张汉磁想通了许多事情,城里的人系交往是建立在利益之上的,一次相约和聚会都暗藏着某种目的,在这种氛围下是没有真情可言的。想到这里他独自笑了,让‘真情’见鬼去吧!如今的乡村生活也没什么纯朴可言了,否则自己不至于二十八岁了还是一条光棍汉,我将变得比任何人变得更加现实。
张汉磁正咯咯笑时,有人敲门。他猛地起身扭头看门,“谁?”
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女人嗓音:“我是服务员。”
张汉磁便回话,“进来吧?”果真是常来打扫房间的服务员,“不是早晨打扫过房间吗?”
那个服务员脸色胀得通红,看来是新来的,说起话来像是有顾虑,“您,您今晚还住这里吗?老板娘让我来问一问……如果不住,十点半之前必须要离开……”
张汉磁抢了话絮,“住,恐怕还要住几天。”
服务员的脸色好一些了,“那请您去前台交纳房钱吧……”
张汉磁这才想起来已经住了三天了。他想好了,如果事情顺利自己很可能要住上一到两个月,可是这么长的时间他是住不起的,必须到京城郊区租一个小单间等待机遇,于是决定再去交纳一天的房钱,“好,我这就去交。”
服务员没有走,“先生,我们这里有洗澡间,不必到外面去洗……可以省些钱……”
张汉磁动容了一下,心想,这个丫头看出自己是乡下人了,不过倒是对她有了一些莫名的亲切感,“哦,谢谢你提醒,我属于北漂一族,囊中羞涩,呵……”
那个服务员笑了,“是想当明星吗?那个王保强也是闯京城闯出来的……”又说:“我也是乡下人,如果有跑龙套的小角色,也给我引见引见……”
张汉磁嘿嘿笑出了声,“一定,一定。你的条件看上去还不错哩!”又忙问:“怎么称呼你呢?”
服务员笑得很甜,“我姓唐,叫我小唐就行了。”
张汉磁开了个小玩笑,“就叫你蜜糖吧。”
小唐嘻嘻笑了,“随便你怎么叫,我该走了,回头见。”
张汉磁遇见一个乡下人,还能与她调侃几句,心情松驰下来了,“告诉老板娘,我这就去交钱。”
小唐应声去了。
张汉磁去交房钱的时候,老板娘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看来小唐把自己的谎话对她讲了,“你来京城闯荡,有什么绝活?北漂族可不一般,都有自己强项哦~”
张汉磁与老板娘调侃起来,“您又不是导演,显巴也是白显巴……有什么好处没有?”
老板娘也是闲着无事吹泡泡,“好处当然有,让我看上眼,减你十块钱房钱,是唱还是跳?表现不好可要加十块钱哦~”
张汉磁找到了放松心情的美差,便取出了一枚硬币,“我呀,唱得好,跳得也棒,可是没有伴奏不成……还是给您表演一个小魔术吧?”一枚硬币在他的四根指背上迅速地翻滚,“这是最常见的玩艺儿,可是看出一个魔术师的基本功哦~”
老板娘和小唐的眼睛都直了,“还当真有些玩艺儿……”“手指好软,有弹力。”
张汉磁接着调侃,“拿手的绝活不能在这里显露,就来个最简单的吧?”说着拿硬币的右手掌上下翻腾,硬币粘在肉上不掉下来,神奇的是翻了几下硬币不见了,又翻了几下硬币又回来了。
老板娘还是第一次有人在眼前表演这么绝妙的魔术,不免欣喜过旺,“嘿!你还真有一些本事,怎么弄的?快点告诉我,我免费让你住一晚。”
张汉磁摇头,“不可以,告诉您,您就后悔了,我怕睡不安稳。”
小唐说:“你告诉我们老板娘,老板娘不会反悔的。”
张汉磁便把动作做得很缓慢,“看清楚,右手翻到第三遍时,它绕过我的背部飞入了我的左手掌里,再翻腾时,它又从左手绕过后背飞回了右手掌里……”
老板娘惊叹不已,“啊呀,你这哪儿是魔术?是真功夫啊——”
小唐的表情从惊叹转为仰慕了,“你还会什么?多露几手,让我们开开眼界!”
张汉磁表情诡秘,“把手伸出来……”他把自己的左手掌盖在了她玉嫩的小手掌上,距离足有十厘米,继而把硬币放在自己的左手背上,然后右手掌向下一拍,“下去!”直见那枚硬币透过他的左手掌掉入了她伸出的小手里。
老板娘看得真真切切,表情十分夸张,“你是人还是鬼呀?今天可是遇见真神了……”又疑心地翻看他的手掌,“你这手掌是不是真有洞啊?再来一次!”
小唐像是完全被迷住了,“是啊,太神奇了,再来一次吧?”
张汉磁得意洋洋地反问:“今晚的房钱?……”
老板娘答得干脆,“别看我是女流,一诺千金!当是花钱看了一场电影,行不行?”
张汉磁便让老板娘伸出手掌来,“这回借用您的贵手……”说着把自己的左手翻来覆去,“看好,什么都没有,然后又把右手的硬币放在了左手背上,“这次看仔细喽~下!”
小唐弯下腰来抬头看,一枚硬币打着滚掉在了老板娘的手心里,这看上去简直是无中生有,“天啊,你这是怎么做的?”
张汉磁把硬币抛入空中,发出了风响,“有时候你用眼睛看到的不是真的。”但又说:“不过,我今天来的全是真功夫哦~~”
老板娘开始对他刮目相看了,“你有这本事还漂什么漂啊?明儿我开一家酒馆,你就专门做魔术表演,我每月给你开一万块,成不成?”
张汉磁知道是笑话,“好啊,可要快些哟?不然我过两天就飞喽~~给张艺谋做男主角去喽~~~”说着要上楼去。
老板娘没看够,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喂,还没完呢,再露几手啊?房钱一晚八十呢?”
小唐也说:“就是,再来一点更新鲜的好不好?”
张汉磁回话,“我三天没洗澡了,洗完澡再下来陪二位开心……”
老板娘歪起了嘴,“跩了,你想当男主角,个头不够高吧?”又对小唐说:“这人当真有些本事,说不定真能在京城混出点名堂来……”
张汉磁洗了个热水澡上了床,压根没打算再下去。在他刚要入睡的时个手机突然响了,他猛地起身拿起了手机,心想别是电视台那边出了事,他定了定神按了接听键。果然是女主播周雅兰的声音,“您好,是张汉磁先生吗?”
张汉磁声音有些打颤,“怎么,事情有什么变动吗?”
对方听出了他的紧张,却重复问询,“您是张汉磁先生吗?”
张汉磁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很是着急,“是,周主任,事情真的有什么变动吗?”
对方好像有意折磨他的意思,“您好,您现在住在哪里呢?不必说出具体位置,这样或许对您不太安全……只回答距离电视台远不远就可以了。”
张汉磁其实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他立刻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难道是把雁品留在电视台保险柜里的事情被她戳穿了?他吱唔着回话,“不,不是很远,在海淀区的一个小胡同,一家小旅馆里……”
对方笑了一嗓,“哦,也不是很近。是这样的,您的藏品被通过,可以上栏目了……”
张汉磁感到挺意外,因为说好了有变动才来电话的,他还是怕对方说但是,便立刻表示兴奋,“是真的吗?周主任?我会按时报到的。”
对方又是和蔼地笑了一嗓,“您真是个急性子,不必搞得这样紧张,我们是充分考虑了持宝人的安全问题的……您明日九点钟之前要抵达电视大楼,因为您是本期栏目的主角,专家们要提前见到您和您的藏品,这样录制节目的程序才会顺畅。”
张汉磁长出一口气,“哦,原来是这样,我一定能够准时赶到。”
对方又强调说:“录制的节目在一周后,也就是在下周五播出,所以您完全不必顾虑安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