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想你的时候,常常会想起一些看似不相关的事。比如想到那年夏天我在满洲里的中俄边界上,看着一列火车从中国这一边的碉楼下开过。司机是个年轻的俄国小伙儿,浅棕色的头发,高挺的鼻梁,英俊极了。几乎可以和我心中的你匹敌。
我想起了小时候邻居家的那位白俄老奶奶,无论冬夏都穿着到脚踝的长裙,即使在零下三十度的冬天。我穿着奶奶新做的棉袄棉裤,像一只绒布熊。而你是另一只绒布熊。我们两个不懂事的绒布熊指着邻家的老奶奶大喊:“老毛子,老毛子。”她的鼻子怎么那么高,眼睛又那么凹,加上满面的皱纹,就像青藏高原到吐鲁番盆地的地形图。我们真的是不礼貌的小孩子。老奶奶不介意,依旧送刚刚烤好的面包给我们。
和你争抢着得来的面包,是记忆里最松软香甜的。
自从十岁老宅拆迁搬离了那个大杂院,我就再没见过这位老奶奶。而街上那些冬夏皆穿着长裙的东欧老人也渐渐少了,她们有生之年没有回到故乡,最终回到了天国。
我和你依然在同一个城市里,但是没有了你的消息。
再后来街头出现了冬夏皆穿着短裙的金发姑娘们,她们来自同样的国度,却是为了另外的目的。你知道,我们这里也有许多人去了北边做生意,用轻工产品甚至是粗制滥造的货物换人家的皮草和望远镜。
城市中出现了边贸产品一条街,你家的店铺就在其中。隔一条街就是漫画书市,我翘课去找新出的《乱马1/2》,空手而归时在街边遇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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