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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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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4-11 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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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恍然大悟道:“杜科长是说,咱们之所以和当年的清军差出去那么多的时间,就是因为这些灌木丛的阻碍,而六十年前的岛上可能并没有这样成片成片的灌木?”

杜少谦先是点点头,然后又看了两眼皮五:“这只是我要说的事情的一个引子。现在,让我说说那艘爆马木沙船。皮五之前也讲过,像这么庞大的一艘沙船,要是想从江水之中拖上陆地,怕是百八十人都做不到,但是现在它安然无缺地藏在谷底,这就足以说明:它原本就应该是自行行驶到这里的,你听懂了我的意思么?”

我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啊!”了一声:“杜科长,这实在……太不可思议啦!你推断这座江心岛原本就不存在,或者许多年前这里就是一片水下焦石区?后来……后来那艘爆马子木沙船不知因何缘由行驶到那里沉没了?再后来,由于江水下降抑或沙船本身的什么原因,水中的礁石挺出江面形成了现在这座岛……起初岛上光秃秃一片,后来才慢慢长出树木老藤盖住了沙船?”

杜少谦面色沉郁:“种种迹象表明,应该离不开这番道理。而且我始终觉得之所以礁石浮出水面形成这座岛,就是因为这艘沙船本身的缘故,换句话说,问题出在船舱里装载的东西,否则只出没于大窝集内的蚂蜢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从不自行上岸的旱鳌又怎么会几十年如一日非要进入船舱?”杜少谦越说满面的疑惑之色愈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要用珍稀的爆马子木制成的沙船来运输呢?”

2012-4-11 9: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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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少谦说到此处,我忽而觉得事情正在拐入了另一条扑朔迷离的深渊。原本我们只是想调查出纸人割头颅这桩诡案的始作俑者,没想到一波未歇,另一波却骤然而起。但是碍于船舱内那些恐怖的铁甲蚂蜢,目前我们显然没有能力再去触碰这个谜团。而杀人者究竟是如何在封闭的房间内不动声色取走了吴先生的头颅,那个如影随形的神秘人獠牙剃刀又是目的何在,还有无脸士兵最后说出了两个“肉”字到底是意欲何为……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待我们继续追查。这么思量着,那些琐碎的影像缓缓破茧而出,它们仿佛一团乱麻般死死地裹在身上,不禁让我感到窒息不已。

恍惚间,一丝线索陡然悬浮于我的脑中,它如此清晰的展现毫无预兆,即可便令我心头为之颤抖:六十年前,当日登岛的清军本来无人生还,至于倭奴究竟是否有人逃出生天,这个目前已然不得而知;可是那天夜里,继续登岛的木帮和扑盗营却各有一人未死,他们为何没有被铁甲蚂蜢所害?难受是因为其中的木帮中人深知安春香的功效,所以才侥幸得以活命?如此推想,几年前的张树海、李光明和陈光也都从岛上逃了出来,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认定,这三人之中也有人深谙安春可以抵御铁甲蚂蜢,就是说他们之中或许就有木帮中人?我继续思量着,加之我们此行,前前后后这三次登岛之所以都有人活命,就是因为……没错了!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因为每支队伍里都有木帮中人!我经不住将目光瞟向了皮五,暗自想来,难道,皮五跟此前两伙人里的木帮中人真的有什么千丝万缕的瓜葛?!

我心下嗵嗵狂跳,本想随即对杜少谦有所暗示,岂料双眼刚刚碰上他的目光,就见杜少谦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对我的心思有所察觉。我细细琢磨下去,霎时间回想起此前杜少谦望着皮五咄咄逼人的模样,当真才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原来杜少谦早已对我的疑惑了然于胸,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展露出那番神情。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我忙对杜少谦说:“杜科长,那群铁甲蚂蜢意在守护沙船,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是应该不会再来了。”

杜少谦若无其事地询问了一下皮五,皮五并没有反对,我们这才拖着僵冷的身子爬起来。

这时候天空已经挂了一层薄薄的黑沙。那群白鹭满载而归早就飞离了江心岛,恐怕这工夫儿正不知躲在哪里饱餐唾手可得的旱鳌。想到此处,我的肚子也跟着咕噜噜地叫唤了起来。经过这番连续不断的折腾,身上的力气散得荡然无存,活动筋骨期间,我只觉胸腔里有一股闷气直冲头顶,禁不住连连干呕了两声。

杜少谦缓步走出凹地,立着身子遥望谷底沙船处,似乎思绪又纠结于此无法自拔。我本想再行催促他尽快下岛赶回魁岭,岂料站在我右侧的皮五却突然扯了扯我,一声有些慌乱的叫声随即迸出:“邱明,你看——!”

2012-4-11 15: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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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撇身扭过头来,但见皮五指引的地方有一团东西。这物在灌木丛中显得特别扎眼,只是由于它所处的位置特别,若不是在凹地里站起身来,根本就很难发现它。于是我快步走上前去,待把它看了个清清楚楚,我的心头不禁一凛:袍子!与獠牙剃刀在河岸树林里留下的那幅居然一模一样!!

我无暇顾及其它,伸手便准备抓起来,到要看看那袍子下面究竟盖的是什么;只是与此同时,我却听见杜少谦高声的对我喝道:“邱明,慢着!小心有诈!”

然而这短促的遏止声凿入我耳朵里却为时已晚,宽大的袍子扯入手中,一股“哧哧”作响的白烟儿陡然腾地而起……

“诡雷!快点趴下!”杜少谦匆忙间叫了一嗓子,跃身而起直接将干愣着不知所措的我扑倒在地,紧接着我们二人咕噜咕噜滚滚入了凹地,双双扎进安春香丛中。这连番的冲撞让我的意识倏地恢复,我连忙死死捂住耳朵,只等那天崩地裂的轰鸣一响……

“叮”的一声清脆,仿佛硬币掉落在木桌之上。这响动过后,我本以为即刻便会乱石飞溅,可是直到双手把耳朵摁得生疼,那颗诡雷却再也没了下文。但那时我仍旧不敢怠慢,只盯着杜少谦示下。又过了一会儿,杜少谦慢慢爬起身来,他向白烟儿弥散处靠拢,我这才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而皮五显然有些惊吓过度,他甚至没来得及俯下身来,只是双腿跪地把脑袋杵进膝间,屁股撅起来老高。

杜少谦边掸拂着白烟儿边蹲在身来,接着我听到他“嘿嘿”嗤笑了两声,这笑声充满着复杂的意味,像是被嘲弄,又好似带着两份庆幸。我见他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料想目前已无危险,于是转身而回把皮五扯了起来。

皮五跟着我战战兢兢来到杜少谦身旁时,只见杜少谦手中拿着一个铁罐。这铁罐是用薄铁皮弯绕制成的,上面的接缝处清晰可见十几颗细小的铆钉,铁罐之中俨然只有一枚硬币大小的石子。我再去观察杜少谦,但见他的脸色异常难看,紧抿成线的双唇微微抖动,像是拼命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向袍子下覆盖的东西,这种神情却又遽尔荡然无存,变得专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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