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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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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静笑得更开心了:“嗯,就这个了!”

发型师利索地解开辫子,可当他把长发往两边散开时,他吃惊不小。原来章静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之后,就看到头顶部隐藏在黑发中的白发部分,就像银白色的礼花在漆黑的夜空中悄然绽放,正好形成一个圆形,乍一看就像一个小白帽扣在头上边一样。发型师迟疑了一会儿,很快回过神来,更加小心翼翼地梳理着头发。林锐默默地站在章静的背后,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片斑白的头发。这两年来,两次高考的经历已经让林锐精疲力竭,他已经看不到周边环境的细微变化了,也很少留意到发生在章静身上的些许变化。他甚至天真的认为周遭的一切就跟他的高中生活一样,在高考面前止步了。然而,生活中一些细微的变化总是在无情地积累着,当它们爆炸似的突然呈现在人们眼前时,人们会觉得生命在时间面前原来是那么的不堪一击。一切来得那么突然,让人感到恍若隔世,时空一跃千年但又突然静止了,无痕的岁月此刻就像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任人驻足观看。儿女们也只有看到父母头上苍苍累积的白发时才会真正意识到自己已经长大了,这种感官的冲击是任何教训都无法比拟的。

发型师的技术娴熟,但他却剪得很仔细,大概过了三刻钟,头发剪好了。“阿姨看看,还可以吗?”发型师很有礼貌。章静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了问身后的林锐,林锐也满意地点点头:“很好看!”他的这三个字说得很清晰。林锐挂着章静的手臂走出了理发店,这让人看了有些好笑,毕竟只有女孩子才会这么做的,一个男生这么跟母亲走在一块多少让人觉得有点不自然。也就是这么走着,林锐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比章静高出快一个头了。

接下来的两天里,母子俩依旧每天都外出散步,也闲聊一些家常,过得很简单。他们似乎想把长年分离的时光给追回来,但两天的时间也就是四十八个小时,不多一分,也不少一秒。第三天傍晚的时候,林锐回到学校,而章静也收拾好了行李。

回到学校,林锐迅速调整好心态,他已经习惯了分别,一切又回到了正轨。

晚上,教室内,班主任苏斌煜发下模拟考成绩单。在城市地区,不少高校都不允许把成绩单打印出来,但这里山高皇帝远,就不管那么多了,不仅打印出来,还保证人手一张。成绩单是大家“发愤图强”的重要动力来源,这也是一条真理。

因为班级人数多的缘故,在制作成绩单时不免要花费一番功夫。一张十六开纸,把全班学号分为两个板块,左边版块是前四十五名的,右边版块接着往后排。成绩单上方正中央用标题格式写着班主任的激励话语,次标题则写着各个科任老师的名字和手机号码,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如果你的分数或排名出了问题你可以在第一时间联系老师。同时,这么一份精致的成绩单,日月年份老师签名应有尽有,也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

林锐扫了成绩单一眼,看到自己的名字后,他的面部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感觉心里憋闷,他很快把成绩单收了起来。

“咦,林锐,怎么没有你的名字?你该不会缺考了吧……”陈磊自言自语地把成绩单翻了个底朝天。林锐看到陈磊在成绩单的右板块找他的名次,知道陈磊又在拿他寻开心了,也不做任何表示。

陈磊看到林锐没有搭理他,他一个巴掌拍得郁闷,但他又不愿就此作罢,于是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开始从左半区自下往上找……这下林锐坐不住了,一巴掌狠狠地拍到陈磊的背上,“哪凉快哪呆去!少来惹我!”

“呀呀……第二名呀!这三个字多么耀眼呀!我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得找副太阳镜戴上才行!”陈磊玩得兴起,即便被打了一时也收不住了,他故意很惊讶地赞叹着,然后继续看林锐的各科成绩,“……不对呀,我说林锐,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你这头瘦死的骆驼怎么比骡子还小了呢?还没正式复习就考了六百多分了,按理说今年高考怎么都不可能不上重点线呀……你看看,名次排在你后面那几个,今年高考都是超过重点线六七十分呐……高考那会儿你的小宇宙该不会哑火了吧?感情现在爆发了……”陈磊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没了,很快他注意到林锐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过分了点。

林锐看了看陈磊,不想局面很难看,便勉强微笑说道:“这次运气好吧……你呢?考得怎么样?”

“别提了,语文和英语的成绩加起来还没数学高呐……这都什么考试呀!”陈磊一想到成绩单上的语文英语成绩就来气。

林锐看了看成绩单,陈磊名列第九,然后再看他各科成绩:语文69 分 英语73 分……但数学的分数却是144分,要知道班里的数学平均分也就63分,就是林锐的数学也只考了112分。

“是个正常人英语和语文都不会考得像我这个样……”陈磊摇头自嘲道。

林锐很赞同地点点头,“对……可是个正常人数学也不可能考得像你那样!”

林锐看到陈磊站了起来,“去哪呢?”

“去小卖部买些东西,我要化悲痛为食欲!你要吃点什么?”陈磊理了理鸡窝脑袋,看样子似乎怕进到商店里别人会把他当乞丐赶出来。

林锐摇摇头,“我就算了,你得快点!快要晚读了!”

“好的,吃饱就回来!”陈磊说罢从后门溜了出去。

离晚读还有十五分钟。因为这份成绩单,班里顿时就像炸开的油锅,捶胸顿足者有之,品头论足者亦有之。陈磊的数学语文和英语分数也是大家关注的热点之一,这样的“天才”之举总能让人津津乐道。

陆伟的口琴声亦在这种喧嚣的氛围中缓缓响起。

班里乱成一团,林锐很难静下心来看书,索性就把陈磊的《体坛周报》拿出来翻翻。

“真不公平,你晚来两个星期还考了第二名!”林锐听到前排的女生隔着报纸对他嘀咕着。他放下报纸,看到前边一个女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很不习惯被生人这么看,便说道:“可以的话,你先回家住上一段时间,没准你下次模拟考就是第一名了……如果这个方法很灵验的话你可以一直在家呆到高考那一天!”

“呵呵呵呵……”那个女生掩嘴而笑,可还是露出两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一对丹凤眼快要合成一条缝了,两条柳眉也笑弯了腰,一张白净的瓜子脸笑若桃花。

林锐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这很好笑吗?”语气非常冰冷。

女生望着林锐严肃的表情,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又像突然想起什么,她拿出理综模拟试卷,问起一道物理题。

林锐瞥了一眼女生递来的试卷,在试卷的边角处他看到了女生的名字,她叫杨明瑜。他看了试题一眼,把试卷还给杨明瑜说道:“等会儿老师来巡堂的时候你可以直接去问他!”说罢低头继续看报纸,完全没把眼前的女生当回事。

杨明瑜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悻悻地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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