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天才的创举,凡人事前又怎么能预料得到?王离不能、章邯不能、田荣不能、刘邦不能,韩信和张良同样也不能。霸王用兵,表面上看似大胆、疯狂而惊险,仿佛是剑走偏锋。实则眼光犀利而独到,算无遗策,出奇不意,就像是绝顶剑客的剑术般水银泻地、无迹可寻。所以霸王一旦出击,势必侵略如火、疾如飓风、动如雷震,势无可挡。即便是绝对逆境中的霸王,也决不可等闲视之。仿如和一个绝顶的剑客对决,纵便这个剑客从表面上看起来已经奄奄一息仿佛不堪一击,而貌似强大的你自觉已是守得滴水不漏,但在对方的眼里你依然可能是漏洞百出,绝顶的剑客是绝不会错过任何机会的,在电光火石的一刹那,一剑便足以封喉。霸王绝对就是这样的高手。彭城袭破,困境中愤怒的霸王,更显出了他霸绝天下的本色。霸王命诸将率领大军继续平定齐国,作为迷惑刘邦的手段。然后毅然自率机动性最强的三万骑兵由鲁(今山东曲阜)出胡陵迅速西出齐国,绕到楚地西北面,再转向东南兵指彭城。谁知道霸王是怎样从来自西方的刘邦联军补给纵队和后续部队的行军队列中悄无声息的穿过的?又是如何避开彭城北面刘邦军的警戒,而从看似最不可能的西线到达萧县附近隐避集结的?连续急进几天几夜的楚军,真的只能用神出鬼没来形容!无需再争辩汉联军中究竟有没有韩信的身影,刘邦、张良、陈平、曹参、灌婴、夏侯婴、吕泽、张耳、卢绾、薛欧、王吸、王陵等率领的五十六万联军已经毫无疑问是人类迄今为止的战争史上极为少有的超豪华阵容了,可霸王却正轻蔑地朝他们狞笑。晓露正重,淡月犹在,西方夜空漆黑逐渐淡去,东方天际刚露出鱼白肚的颜色。刘邦与诸侯及众将倚红偎翠、杯来盏去、把酒言欢刚欣赏完缓歌曼舞,正一个个香温玉软、凤枕鸳帏身置人间天堂。而淮北大平原上一个巨大无匹的锥形骑阵已排列得整整齐齐,清风徐吹,将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一个个生龙活虎、精神抖擞、容光焕发。霸王身着乌金甲,骑着神驹乌骓居于阵前,一举“鬼神”戟威风凛凛地道:“听我军令,灭此而东,报仇雪恨,格杀勿论,进攻!——”“报仇雪恨,格杀勿论!——报仇雪恨,格杀勿论!——”当三万骑一起跑动起来的时候,大地亦不得不随之震动。近五十里的路程仿佛只是热身,楚军一路狂攻猛进,连续攻陷萧县及其以东多个村镇壁垒,马不停蹄长驱奔袭彭城。日中时分,楚军抵达彭城。彭城城外营囤里的汉联军,数十万人仓惶应警出战。霸王一骑当先,骑兵结队冲锋,气势磅礴,在霸王的率领下楚军所向无敌、势如破竹。但霸王并不与汉联军纠缠,率军直趋王宫,霸王深知,不论楚军如何骁勇,要想凭三万人直接杀光五十多万敌人是不可能的,战场上真正的杀伤机会,不来自双方正面互攻,溃败中死伤的才多呢。而刘邦这时候刚被惊醒,被众诸侯簇拥着出了王宫正打算了解情况,却远远地望见数万骑正潮水般的向王宫涌来,当先一骑高大威猛,风呼呼地吹在他的身上,披风随之猎猎作响,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豪迈不凡,此人长戟出神入化,勇不可挡,竟无一合之对手。这人除了项羽还会是谁?刘邦太熟悉那个身影了,他们曾像亲兄弟一样并肩战斗,无数次他亲眼看着,这个如天神般威风又如魔鬼般骇人的身影挥动着像着了魔发了疯一般的楚军把气焰嚣张的秦军打得落花流水;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一个将军能像项羽一样把自己的灵魂附到每一个士兵身上,也从来没见过一支军队中每一个士兵都像是由他们的将军挥动自如的兵器,每一击打出去都是那么迅猛有力、那么夺魂致命,只有霸王项羽能够,在战场上他就是全军的灵魂,而全军都是他这只猛兽的锋牙、利爪和尖角。如果是龙且、或者是英布、又或者是钟离昧、甚至即便是他们三个一起率军来突袭,刘邦一定会不屑一顾的命令道:“马上把他们给寡人剁成肉酱!”但是在项羽面前,他知道企图抗拒就是找死。看着项羽越逼越近,刘邦顿时惊慌失措、魂飞魄散,拉着夏侯婴转身就逃,曹参、灌婴忙率兵紧随其后。而诸侯们也反应了过来,一个个带着亲兵立刻作鸟兽散。这是霸王也看到了刘邦,一声爆喝:“刘季休逃!速来受死!”楚军立即也跟着一起大喊道:“刘邦逃跑了!——刘邦逃跑了!——”那些宿醉刚醒的将、校、尉们先是惊觉蹄声雷动,续而到处都有士卒大呼小叫:“楚军来袭啦!——楚军来袭啦!——”随后杀喊声、惊叫声四起,反应过来的将校们狂吼道:“镇定!镇定!结阵!结阵!——”可整个彭城一片混乱,惊天动地的杀喊声、号哭声、哀嚎声、惨叫声将将校们的狂吼声全部淹没,即便将校们不断挥剑斩杀那些极度惊慌的士卒也只是徒劳,这时突闻无数人在大叫“刘邦逃跑了!——”“刘邦逃跑了!——”更是混乱不堪……楚军三万铁骑由西向东卷起千层巨浪排山倒海扑向汉联军,驱赶着汉联军数十万将士身不由己的向东边洪水般溃逃,不断的有汉兵惨叫着腾空而起,跌落时早已血肉模糊,楚军所过之处一片狼藉,霸王全然不顾,死死咬住刘邦的主力,带着江东子弟们挟着血腥的狂风猛烈的向汉军突进、突进、再突进!曹参、灌婴虽然也是难得的虎将,但奈何汉王刘邦坐着夏侯婴的车子在最前面狂逃,汉联军已成兵败如山倒之势,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也始终组织不起有效地抵抗,而只能身不由己的被溃败的洪流裹挟着一齐向东退去……泗水流经彭城东北,谷水在彭城北注入泗水,汉军再往东向北便是谷水和泗水交汇之处,泗水接纳了谷水之后继续南流,在彭城西南的灵璧(古灵璧,在今安徽淮北市西南,不是现在的灵壁县)又汇入西北东南流向的睢水(“睢水”,即濉河,自河南杞县流经河南东部、淮北市西南部,到江苏宿迁县西,注入泗水,今多淤断。谷水、泗水经过两千多年的自然变迁和人工干预,已难觅踪迹,现在的地图上是找不到的,只有《地理志》等古书有记载)。霸王深知这一带地形,早有安排:丁公率一万骑兵迅速直插北边切断刘邦军北逃之路,然后由北向南猛击溃军,自己则率大部队尾随继续追击。数十万层层叠叠的溃军总算为刘邦赢得了一点时间,终于与霸王的部队拉开了一段距离,北面谷水在望,渡过谷水不用太久就可以和韩信军会合了,刘邦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突然,夏侯婴猛的掉转车头反向南方疾速驱驰。刘邦大怒,正想破口大骂,可转念想到:夏侯婴一贯忠心耿耿,且为人谨慎,绝不会在此危急关头做此无缘无故的事。于是刘邦转身回头,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远处刚刚还只是一条模糊的黑线,现在却仿佛一片巨大的黑云般正快速逼近,除了楚骑还有谁的部队有这么快的速度呢?幸亏夏侯婴机警!可追兵还是越来越近,“刘邦休走!——”为首一将的声音已清晰可闻,可刘邦听到这声音反而有了几分镇定,并大声回问道:“来将可是丁公?”“正是。”刘邦急切地说道:“两个贤者怎么能互相逼迫呢?”丁公闻言默然,自觉放慢了追赶的速度,夏侯婴则更是快马加鞭。夏侯婴载着刘邦,在数十骑的保护下飞速逃亡,当他们赶到谷水和泗水交汇之处的时候,却只能望河兴叹,五月正是河水丰沛的时候,没有船只,而又时间紧迫的他们迫不得已只能沿着泗水继续南下,因为刘邦依稀记得彭城南面有少数丘岗,希望可以快速逃入山中躲避。从彭城溃逃出来的数十万汉军随后也被楚军追赶至谷水和泗水交汇之处,东逃无路,他们一如刘邦最初的选择毫不犹豫逆谷水流向转向北方逃去。这一次丁公不再犹豫,率领勇猛无畏的骑兵肆无忌惮地冲杀溃军,汉联军连被杀再被挤,乱成一锅粥,前面的逃兵被河水和北面的楚军所阻,像无头苍蝇四处乱撞,后面的逃兵还在不顾一切地涌来,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挤进了河里,他们自己又被接着涌来的人挤进河里,而楚军还在追杀着最后面的人,楚军凶悍,河水无情,倒在河边和漂入水中的汉军竟有十万之众。终于有些聪明的人发现往南逃还有一线生机,于是又潮水一般的向南涌去,溃兵的流动甚至比河水的流动更急、更快、更猛。而同样的情景在泗水汇入睢水的地方又重演了一次,睢水是一条比泗水更宽、更深水流也更为湍急的大河,因而这种情景的重演便更惨烈、更壮观、更惊心动魄!在楚军的追杀下,更多的汉军被推进、赶进、挤进、压进了睢水之中,无数汉军士卒在水中挣扎狂呼,然而好不容易刚冒出个头就又被岸上涌下的士兵再次挤压或砸进水中,随后便再也没有出来,一时间尸体堵塞了河床,往日川流不息的睢水为之不流……一路败退下来的汉军,几乎全都被楚军包围在泗水和睢水相交的这片楔形地域里,渡河不成,后退无路。刘邦也被挟裹在这群混乱的败兵之中,只待楚军继续收紧包围圈压缩汉军,刘邦的被俘将是不可避免的事。刘邦呆呆的瘫软在马车上,面如死灰,怎么也不敢相信,数十万大军就这么灰飞烟灭了?!但也许真的是刘邦命不该绝,就在这时,一股飓风忽然从西北方席卷而起,风势狂暴,摧折巨树,掀毁房舍、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一时间白天竟变成了黑夜。大风在楚军头上旋转滚动,几乎要把人吹走,楚军士兵为避风势,纷纷伏倒在地面上,包围汉军的阵形也被吹得七零八乱。夏侯婴等人见状大喜,毫不犹豫连忙架起刘邦混在人群中向河边退去,然后紧紧抓住马尾巴趁乱赶紧偷偷泅水渡过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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