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8-14 11:04:23
(2)
兄妹三人跌跌撞撞地走出看守所大门,敏登依然憋不住抹眼泪,小觉温也双眼红红地摽住姐姐的臂膀。只有珀丽咬着牙一声不吭,一滴泪水也没有。
珀丽的坚强和冷峻使敏登感到惊异。记得在珀丽十四岁的时候,他跟随父母到夏威夷旅游,顺便去看望了一下曲敢在这里养着的一个外室,是个漂亮的美国女人名叫露丝,她为曲敢生了一儿一女,都有美国名字,但郎昆坚持叫她俩的缅甸名字:珀丽和觉温。
敏登对那次旅行留下的印象很深,特别是漂亮的混血妹妹珀丽。两人长大后,彼此间因为家族的利益曾发生过莫大的关联和纠葛,一度紧密一度分开,这次命运再次迫使二人聚首中国,多少无奈和彼此间的恩怨情仇搅合在一起,显得复杂和莫可名状。
上次俩人在广州一无所获,家族的灭顶之灾和广州之旅的戏剧性的挫折使敏登心情沮丧,他意识到对手的狡猾善变,不敢轻敌。劝珀丽暂且罢手,俩人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后来敏登飞回美国继续完成学业。而珀丽本来就在广州留学,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自然无法接受,毅然决然地决定一个人留下来,继续追查下去。
而这次再见,却是因为至亲的人死期将至,大家心情之沉痛自是溢于言表。
高大而成熟的敏登把姐弟二人搂在自己宽阔结实的胸前,努力使悲怆中的亲人得到一点点安慰。他关切地说:“珀丽,你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这不是叔叔所希望看到的结果。事已至此,完成他老人家的遗愿才是最重要的。”
小觉温也说我饿了,肚子咕咕叫了。珀丽翻了他一眼,跟着敏登向外面走去。
看守所坐落在郊外的一个大镇旁边,三个人往里走不太久,街面便繁华起来。路过一个云吞倌时,敏登拽着姐俩往里走,觉温打小娇生惯养,不喜欢吃小馆子。敏登劝道:“乖,你姐姐胃受不了,先少吃点软乎的垫一下,晚上回市里我带你吃西餐,听话。”
云吞倌后窗外是一个花鸟鱼市,闲逛的游客摩肩接踵,好不热闹。小觉温吃不惯那热呼呼的云吞面,用小勺挑了几下,跟咽药似的。就憋不住溜到鱼市上玩耍去了。
这边的珀丽看着碗里的云吞发呆,任敏登怎么开导也无济于事。一个老乞丐在一旁看出了门道,像个捡拾剩肉的鬣狗,赖在一边不走,眼睛死死地盯住那碗云吞面。
珀丽皱着眉头低喝:“讨厌,滚!”
敏登朝乞丐笑笑,小声劝珀丽说:“好了好了,注意调整一下情绪,太糟糕了。那云吞全凉了,我再帮你要一碗吧。”珀丽黑着脸说:“我肚子痛,要一碗烧滚的鲜鱼汤吧,暖暖胃。”
一会的功夫小觉温跑回来,双手捧着一只黄鹂鸟:“你看!你看!多漂亮!”觉温把那小鸟放在餐桌上,那鸟惊恐地看着四周,一条腿栓了一只铁螺母,翅膀“扑棱”了一下,飞不起来。觉温毕竟还小,一兴奋把什么都忘了。
敏登笑着说:“好看,真好看,你买的?”
珀丽突然咆哮起来:“觉温,你也太不懂事了!这个时候你还有心玩?爸妈白养你了!”
这时候刚巧滚热的鱼汤上桌,珀丽正在气头上,端起来顺势倒扣在那只黄色的小鸟身上。那可怜的鸟尖叫了一声,热气腾腾的鱼汤顺着桌面流淌到地上。敏登急忙伸手掀那只碗,看到小鸟早已蜷着双腿烫死了。
觉温哇地哭了起来。
小餐馆里的所有人都惊得呆了。珀丽怒气难消,指着在一旁看热闹的老乞丐骂道:“还有你!讨厌!脏人!滚——!”
她疯了似的朝那两碗未吃完的云吞碗里“呸呸”吐着唾沫,嚎叫道:“我叫你等着!我叫你吃!去死吧你……”
敏登簇拥着歇斯底里几近崩溃的珀丽,在一片咒骂声中狼狈地逃出那个餐馆。
日期:2011-08-15 10:15:21
(3)
酒店的半夜静悄悄,难以入睡的敏登听到敲门声,心里一惊,跳下床打开房门,一看是披头散发的珀丽站在走廊里,他诧异地问:“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黑暗里的珀丽看起来有些渗人,一声不吭地推开他进来,两眼直勾勾地坐在床边。敏登忐忑地打开顶灯,这才猛然发现珀丽的手里多了一把尖刀!他吓坏了,颤声道:“你……你要干吗?”
珀丽冷笑道:“懦夫,我要死给你看!”
珀丽说着右手倒转刀尖,左手迅速抱住右手,抬起来就朝自己的腹部刺去……敏登大骇,电光火石间往上一抬臂膀,把女人下坠的力量卸了一下,随即一个跨步上前,将那尖刀抢到了手中,一身冷汗已惊了出来。怒道:“珀丽……你这是干什么!”
珀丽嘶叫道:“我恨你!恨你!恨你!恨死你——!”
敏登明白他的意思,作为咱们家族的最有能力的男人,危难之际不思进取,还躲到美国去读书,你今天怎么还脸见自己的父亲!
敏登长叹一口气道:“嗨……珀丽你误会我了,我……”
“我什么我?胆小鬼,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珀丽撅着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