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8-21 09:26:54

（三）

十天前，满江与那个女人私奔了，临走还留下了一封简短的告别信。这件事在朋友圈里并没有引起什么震动，倒像是太阳在东边升起在西边坠落那么稀松平常。

这天，甫丽华正睡眼惺忪地看着保姆给爱犬嘟嘟洗澡，心情郁闷惆怅。恬淡乏味的生活可以使一个人迅速退化和老去。她稍稍有些发胖了，面容充满了有钱少丨妇丨的空虚、慵懒的韵味儿。

胡蝶站在大门外招手，她有些意外。她和她拥抱了一下，眼泪差点下来，声音哽咽：“好久没来了，想你想的都想不起来了……”

胡蝶嗔怪道：“那你就不会主动去看看我？”

甫丽华嗫嚅说：“你那么忙……唉！还是算了吧”

俩人拉着手走近屋子，胡蝶问：“满江还没有消息？”

甫丽华面无表情。洗完澡的嘟嘟一边甩着湿漉漉的灰色长毛，一边颠颠地跑过来，这是一只澳洲牧羊犬，半岁了。甫丽华命令道：“嘟嘟，给阿姨作揖！”

那嘟嘟果然只靠两条后腿站立，前爪抱拳上下抖动，做拜谢壮。胡蝶被逗得咯咯笑：“好玩！好玩儿。都说男人有钱泡妞，女人有钱养狗。咯咯，果然是个公狗，你不会来个人狗恋吧？”

“滚你的！刚见面就拿我找乐儿！”

胡蝶叹息说：“满江这家伙要美人不要江山，也算是超级情种了……你知道，幸亏公司里的钱我把控得紧，否则你可真的是人财两空了。”

甫丽华淡淡地说：“他的股份我不感兴趣，有朝一日他疯够了，也许会回来找你要，该给她给他。”

胡蝶说：“既然如此了，你应该走出第三个男人的阴影。丽华，女人像一盆鲜花，是需要不断地浇水滋润的。情人就是水，水就是爱。女人因爱而性，没有爱，对性的渴望就随之枯萎了。”

此话有道理，但她坚信自己已经没有这种念头了。“枯萎”这个词用得好，秋后树下的落叶只能沤肥或是夹在书里做标本。而她就是那片剥离了生命绿色的枯叶。

胡蝶说：“你跟满江之间，一个是干涸的水壶，一个是蔫透了的雏菊。彼此早已习惯了对方的存在，犹如抬脸看到别墅门外的那两颗熟视无睹的梧桐树一样……这一天是早就预料到的，他不是个能持久的人。”

她早就麻木了，不吵不闹不闻不问不想是她的既定方针。

胡蝶说：“喂，你真得是性冷淡呀？”

她摇头说：“不是！”“你有过高丨潮丨吗？”她低头说：“有过，每次都有。”胡蝶越发好奇：“那你叫过床吗？”她小声说：“叫过。”“怎么叫？”

她脸红了，扭捏地说：“这怎么说呀？跟你一样呗！”“咯咯，你有我那么大的声音吗？吓死你！”

胡蝶继续问：“你做过性梦吗？”“你说得，谁没做过呀？”胡蝶感兴趣地问：“跟谁？这很重要！”“不知道，那个人脸模模糊糊的，反正不是满江……”

胡蝶咯咯笑道：“你这不是很正常的吗？”“我没说不正常啊！”“那你多久没那个了?”

甫丽华说：“嗯……从他出国以后吧。

“丽华你太亏了，性不是男人的专利，女人也是人。丽华，你得起来革命！”

甫丽华听着都想笑：“我革命？一个女人，我能做什么？”

“简单，经济上独立，**上自由。说白了就是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也一样能干！”胡蝶说。

“我不敢！有满江那会儿，有一次他非拉着我去瀚海做SPA，洗完澡出来，女的给他按，男的给我按，我说错了，倒个了！逗得那俩按摩师咯咯直乐。那天回来我俩吵了一架，我说满江你找个男人给你老婆做按摩，你还是人吗？”

胡蝶说：“嗨！我这回算是真明白了。问题不在满江在于你。照你的观点，男人找别的女人叫人，女人找个男人就不叫人了？咯咯，你这就叫木匠戴枷，自作自受。想想我说的哪句话：男人能干的，女人一样能干！我指的不是工作。”

日期：2011-08-21 15:33:02

（三）

仿佛晴天霹雳，甫丽华被震撼了。她懵懵懂懂地从姜美丽家回来，迷迷瞪瞪地回到家里，进屋的第一句话就是：“妈，我要嫁给淮山哥！”

娘俩全愣了……

郭淮山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厉声道：“甫丽华，以后再不许再提这个混账话！你嫁人了，是别人的老婆！你给我记住喽，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她是你妈！大家是亲人，我们是亲兄妹！懂吗？”

甫丽华嘶声道：“这不是我想要的！妈……我知道您跟我哥是好心，可是您这么做我就会幸福了吗？郭淮山，你陷我于不仁不义！知道吗？”

郭淮山痛苦地蹲在地上：“丽华，亲人之间用得着感恩吗？用得着客套吗？用得着计较吗？我那天碰到你们我生气是因为胡蝶说你在荔江没有家！现在你回来了，你认这个家了，我妹妹终究还是我妹妹，所以我敞亮了。”

妈妈也说：“闺女，你哥说得有道理，你不幸福，咱全家遭罪。你要非有那个想法，你淮山更难受。我还是那句话，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们俩谁受了委屈我都受不得。记住妈的话，打消那个念头，好好跟人家过日子。要是不方便往家带就不带，不方便说你有这个家就不说，不乐意回荔江就不回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我和你哥千万不要惦念。以前这么难的日子不是也熬过来了？我们能行！”

“我幸不幸福是我自己的感觉决定的，不是你们决定的！”甫丽华说。

“闺女，你已经不一样了你知道吗？不一样！”妈说。

“我还是我！甫、丽、华！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什么不一样？！”

郭淮山吼道：“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你在天上飞，我在地下跑懂不懂？以前你想到过买车买房吗？想到过吃龙虾住酒店吗？想到过为你哥搞一个荔江最大的婚礼吗？没有吧，做梦也想不到吧？如今你说到这一切就跟聊闲篇一样的轻松！哈哈，妹妹，不管怎样，你不上这个大学，就遇不到这样的机会！值了，不论我和妈妈受了多少苦都值了……”

一家三口僵持了一夜，郭淮山伸着懒腰说：“妹妹，叫我睡会儿吧。天亮还得出车呢……求你了，一个月的份子钱过八千呐，每天一睁眼就得交二百六十六，我能买多少只烧鸡呀！”

“哥，我先烧了你那破车，然后回去离婚你信不信！”甫丽华疯了似的起身往外冲去。

“慢！”

妈妈的声音很低，但语气毋庸置疑：“丽华，你回来……”

甫丽华被震慑了，她扭回头惊讶地看着妈妈。只见面无表情的她平静地解下布条做的腰带，很熟练地在床头栏杆上栓了一个套，用手扥了扥。

郭淮山满眼含泪，嘶声道：“妈……”

甫丽华吓坏了：“哥，咱……咱妈要干嘛？”

淮山哭道：“怕拖累咱们，妈早就不想活了……我不止一次地哀求她说：妈，剩下我一个人，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的了！您怎么也得等丽华大学毕业，找到一个好人家再……要不、要不您能闭得上眼吗？就为了这个信念，妈妈才坚持到了今天……”

“甫丽华！”

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记着妈的话，你要是敢再提离婚俩字，我就死给你看！听见了？啊？！”

甫丽华战战兢兢，嗫嚅着说：“听、听见了……”

妈说：“你有今天不容易，那是你的命，人不能跟命争！你哥的路是他自己选得，脚下的泡是他自己走得，这也是命。闺女，你的心意好是好，但不切实际。你要真想帮你哥，不急在一时一事。等将来你孩子大了，婚姻稳定了，再量力而行也不迟。”

“妈……”

老太太凛然地说：“还有，你跟淮山这关系一定要掰扯清楚了！哥就是哥妹就是妹，我眼里揉不得沙子，不然谁也幸福不了，都记住了？”

郭淮山道：“妈，我清楚。”

“丽华呢？”妈低沉着声音说：“要想让你这个瞎妈还有兴趣活在世上，你就答应我！”

日期：2011-08-21 16:51:00

甫丽华哭着冲下楼去，把电话打给了胡蝶。

胡蝶认真地听完了她的诉说，劝道：“……你跟满江离婚，移民的手续就得从头来。你不是小孩子了！郎昆的人早晚要找到咱们，谁敢落单谁第一个先死！公丨安丨那头找不到毒资就永远结不了案，甭说抓到你弄个非法侵占不当得利什么的要你负刑责，就是退赔这一项你退得起吗？好几百万花去了吧？你就是把自己再加上郭淮山连同他的破房子和瞎妈妈一起卖了你也赔不起！醒醒吧，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老老实实把移民办下来，将手里的钱洗干净，再说怎么活着吧。”

“郭淮山和她妈说的都对。你得仔细想想，你和他都不是当年的你和他了，就像是错过的一辆班车，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永远你都不会再赶得上。你现在跟他只是亲情！就算是连肝扯肺的那种亲情那也不是爱情！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否认郭淮山伟大，但兄妹情与爱情是两个不同概念，你们即便重新走在一起那也是个痛苦，也可能一生到老，相敬如宾，但内心深处那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也只有彼此自己知道。丽华，咱现在有钱，你想报答他们有的是办法，难道还得要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