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车,王佐带着两个武穴青年,三人闲聊着,向五峰村张家湾方向走去。不到一小时,三人来到张家湾,小一点的武穴人见到一个村民,于是上前笑着打招呼:“你好,请问这是张家湾吗?”
村民点了点头,又看见王佐在边上,认识呢,一脸狐疑。
小一点的武穴人又问:“请问黎国文家怎么走?”村民用狐疑的眼光看了看王佐,心中纳闷,这是怎么回事?他家的郎不是也在一起吗?愣了一下,村民用手指着村道说:“向前走,有一个池塘,拐向左就到了。”
王佐心中想,这么巧,这两个湖北人也是到张子含家,于是说:“跟我走吧,我认识。”两个湖北人感激地看了眼王佐说:“原来你认识呀,今天运气真好。”
三人沿着村道,过了村中八角亭,不一会儿就来到张子含家的院子。进了院子,王佐看见张子含正在院子靠墙那儿坐着晒太阳,手上捧着一本书。王佐带着两个湖北武穴青年走进院子。这时张子含发现有人进了院子,抬起头,见是王佐,心中一阵惊喜,随即就看到王佐身后两个人,于是站起来说:“你来了,这二位是?”
王佐开心地说:“他们说是找你爸爸的,在车上碰到的,我也不认识。”
这时张子含的爸爸从大门口走出来,大一点男青年叫道:“舅舅!”小一点男青年显然是不认识,听到叫舅舅,也叫道:“舅舅!”
张子含爸爸用着他那带着黄梅话的湖口话高兴地说:“是你们哥俩呀!都认不出来了,十多年没看到你们了,长大成人了,哦,小王也来了!”
大一点的男青年指着王佐说:“在车上碰到的,是他带我们过来的,真是谢谢他!”
张子含爸爸开心地笑了:“无巧不成书呀!你们碰到一起了,真好!真好!”
大一点的男青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了看王佐,说:“原来我们是到同一家呀!”在场的人全笑了,王佐也笑了,张子含瞟了瞟王佐,也笑了。
晚餐很丰富,八菜一汤,小竹笋炒肉片,红烧鄱阳湖鲤鱼,猪蹄煲黄豆,鱼头豆腐汤……全是潘阳湖畔道地的农家菜。餐桌上欢声笑语,武穴话,带有湖口话的黄梅话,带有都昌话的湖口话,再加上王佐的国话,时不时因说话不同而闹出笑话。
张子含的的爸爸今天特别高兴特别开心,频频举酒碰杯。这不又举杯了,“舅舅十多年没见到你们了,你们现在都成才了,一个考上医学院,大学生呀,现在也毕业了,分到武穴最好的人民医院工作,一个自学成材,在武穴开店,修理无线电,舅舅为你妈妈高兴呀!来,小王!陪我跟两位表哥再喝一杯!”
王佐举杯与两位表哥碰杯后一口喝干。子凡在边上给每人倒了满满一杯酒。王佐吃了一口菜,用手推了推坐在边上的子含说:“我们也敬两位表哥一杯。”
子含白了王佐一眼,嗔怪地说:“你敬你的,我们八杆子打不到一块去!”大家全笑了,王佐举起酒杯,对着两位表哥指了指子含自嘲地说:“这位是刀子嘴豆腐心,来,两位表哥,我敬你们一杯,返程的时候在湖口县落个脚,我带你们上石钟山玩。”
喝干了酒,大表哥说:“好,好,一定,一定,从读书时起就想去石钟山玩玩,一直没机会,妹夫在石钟山山脚下工作,这下方便了。”
大表哥看了看张子含对王佐说:“我见到子含的时候她还只有二三岁呢,那时舅舅挑着担子,到湖北去,一头挑着子含一头挑着子凡,都理着光头,我还以为都是男孩子呢,一转眼,成了大美女了,小王,你可要好好照顾好我这个表妹呀!”
王佐接过话头说:“是!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要天上的月亮我去水中捞。”全桌的人全笑了。晚餐直尽兴到十点,饭后大家围在厨房的火盆周围烤火聊天,十二点左右才睡觉。两个表哥睡一床,王佐和子含子笑挤一床,子凡只好在矮子家借宿了。
王佐和子含睡一头,深夜了,闻着子含身上熟悉的那种如兰花般淡淡的体香,耳边是子含悠长而均匀的呼吸,温香暖玉抱在怀。王佐二个月来的思今和原始的渴望像火山一样就要爆发,但是同一个房间不到三步远就是子含爸妈的睡床,王佐还是强制压了心中的欲望。
辗转反侧,王佐还是睡不着,感觉枕头下有一个东西,手摸过去,是一个塑料日记本。王佐拿出本子,坐在床头,拉亮了灯,原来是王佐以前见过的子含的日记本。王佐把本子翻到最后几页,是子含在造湖工地兴修水利时记的日记,看着日记中子含写下的滚烫的字眼和情意绵绵的字句,王佐眼睛湿润了。
……
佐,不爱你,为何时时想着你,不爱你,为何时时梦见你。
……
一天担泥搬石头下来,全身像散了架,在佐送的贺年卡音乐中我进入了梦乡。
……
同床的姐妹们说贺年卡音乐太吵了,睡不着觉,可我也没办法呀!这可是我的精神支柱,没有这音乐我睡不着呀!再说,这个贺年卡的音乐咋停不了呢?
……
昨晚在贺年卡音乐中我写信写到深夜一点,今天一起担泥的徐红去五峰乡,我托她把信发了,希望佐早日能收到。
……
佐,你现在在哪里?难道你真是像他人说的,是一个不学无术不负责任的男人,这不可能,你是那样的多情,那样的有见识,那样的有修养。可是,你做的一些事,我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不容我不这样想啊!
……
有人说,我是因为你是个城里有工作的人和你好的,他们真是不了解我,我真的不在意城里还是乡下,有工作还是没工作,我要的是爱我的人,就像我爱你一样。佐,你知道吗?
……
看到这些日记,王佐感动地流出了眼泪,看着熟睡中的子含,脸上露出微笑,呼吸悠长而均匀,也许在做一个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梦吧。一直以来,王佐认为子含与自己相好,是看到自己是一个有工作的城里人,不是真心爱自己,这也是王佐如此爱子含却不能下定决心订亲的原因。看到子含写的那些日记,王佐想到自己以前是多虑了,原来子含像自己一样,是如此深情地爱着对方。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王佐还在半梦半醒之间,“懒鬼,太阳晒到屁股了,还不起床!”
王佐睁开眼,站在床前的是子含,于是懒洋洋说:“昨晚没睡好,再睡会儿!”
张子含眯着眼做了个鬼脸说:“有人找你,还不起来。”
王佐眼也没睁,问:“谁?”
张子含有点恼火地说:“是个大美女哟!起不起来?”
管她是谁呢?也该起床了,王佐心想。穿好衣服,王佐随着子含来到院子里,只见是一个年轻洋气的小姐,皮衣皮裙,长发飘飘,一脸春风地看着自己。王佐猛然想起,来的是张星星,旁边还站着一个西装革履一身阳光的帅小伙子,忙不迭地说:“星星,是你呀!回家过年了!”
张星星爽朗地笑了,说:“还以为你不认识我呢,听说你来了,我就来看你了,张家湾的姐妹可记挂着你呀!哦,这是我的男友,南昌人!”张星星不无骄傲地指着帅小伙子说。
帅小伙子拿出一包白沙烟,取出一支递给王佐,口中说:“你好!你好!”
王佐机械地回应着:“你好!你好!”
张星星带着男友来看王佐,像是在王佐心口捅了一刀,王佐浑身不自在,好像他与星星之间那点隐情世人全知道一样。他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心跳不定,脸上还是装作镇定地说:“我去洗脸,呵呵,昨晚没睡好,起晚了,不好意思,子含,你陪星星聊吧!”
说完,王佐看了一眼星星,星星也正好看向王佐,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是爱,是恨,是无奈,还是传情,王佐不知道,抬脚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