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汉子神气十足地吼道:“你小子算老几,一边呆着去!只要老子在这里一天,谁也没有发号施令的权力,现在还轮不到你小子说话!哥们别歇手,给我狠狠地揍,看他日后还有没有狗胆叫管教干部!妈的,不给他一些厉害是不会伏首贴耳的,哪天出卖我哥们也未知,给老子狠狠地揍!”
杨凯欣忍无可忍,见众囚犯仍不休手,顿暗中用劲,决定反击。他紧握拳头,准备向囚犯们的胸部猛力地砸过去,陡地,耳边响起了李清华副局长的话:你是一位肩负神圣使命的秘密丨警丨察,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在警校里学的擒拿格斗,倘若你什么时候显露出来,你的身份就会暴露无遗。
昨天,与凌霄涛副厅长分手的时候,凌副厅长语重心长地说: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丨警丨察,你是个服刑的犯人。你在监狱里一定要忍耐,千万不能感情用事,一定要让囚犯们确信你是个真正的社会上的小混混。和囚犯们相处,小心谨慎,时刻都要观察和研究他们的言谈举止,并模仿着。
杨凯欣想毕,握紧的拳头顿时就松开了。为防止伤到自己的筋骨,他不得不意沉丹田,让丹田之气往上飙升,来防范自己的躯体不受到伤害。即使皮肉受点伤,也无性命之忧,不会暴露出自己不凡的身手。看那个疤脸汉子的神态,只是想让自己俯首帖耳,日后尊称他为老大而已。
“老大,饶恕我无知,今天冒犯了各位哥们!”
突然,杨凯欣故作惊惶地退后几步,双手抱拳,学着电影里的那些黑道人物给疤脸汉子和囚犯们作揖,一副歉疚和很有诚意的神态。
囚犯们见杨凯欣打不还手,骂不回口,早就没耐心再揍了。见疤脸汉子没有下令,不敢擅自住手,便围着杨凯欣胡乱地瞎起哄。
疤脸汉子瞅见杨凯欣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又叫着自己老大,心里便有几份得意。当然,他知道在社会上混,对甘拜下风的对手得胸襟开阔。为让社会上的弟兄们臣服,就要有大度的胸怀和哥们的义气。
“小子,今天还算你识世务,及早悬崖勒马了,与哥们没有继续唱对台戏。你今天叫了老子一声老大,以后老子就是你的大哥。如果你小子背着哥们给管教干部打小报告,一旦发现,你小子就会命悬一线!”
“老大放心,我杨凯欣虽然喜欢打架,但从不出卖朋友。”
“八字胡听着,杨凯欣挨着你的铺睡,往后大家就叫他老幺!”
顿时,那个叫周小方的八字胡,便从地上捡起了杨凯欣的包裹。把包裹拿过去放在与他相邻的铺上。然后又将杨凯欣的床上整理了一会儿。
这晚,监室里相安无事。除了周小方外,没人和杨凯欣说过话。
翌日,杨凯欣与众囚犯吃过早餐后,来到监狱的采石厂。囚犯们各司其职,力气大的囚犯采石头,力气小就装车。一辆辆装满碎石的汽车慢慢地驶离采石厂,接着一辆辆空车斗的汽车驶来,按部就班地排队。
日期:2011-06-30 17:45:35
那些身单力弱的囚犯向汽车斗里一如既往地装碎石。有的囚犯向汽车里加劲卖力地甩碎石,干得汗流浃背。但也有干活懒散的囚犯。
几天下来,杨凯欣的手上起了水泡,痛疼难忍。但又只有忍耐着。
这天,杨凯欣一声不吭地埋头干活,全身的衣服都湿透了。他站直身子用衣袖擦满脸汗水的时候,一个同样用衣袖擦汗水的囚犯跃入他的眼帘,顿想起李清华副局长给他看过的相片:这人叫郝亦仲,是澧城市黑恶势力头目郝亦伯的弟弟。你与他要建立哥们关系,想方设法取得他的信任。
须臾,一辆装满碎石的汽车驶去,另一辆汽车跟着又驶过来。囚犯们向汽车上手忙脚乱地甩碎石,尽管没有谁敢公然地偷懒,但也没有谁像做自己家里事那样卖力,多数抱着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心态。
杨凯欣杂夹在众囚犯中,努力地模仿着他们的样子,装出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每时每刻,他的耳边都响着凌霄涛副厅长的话:小杨啊,无论你在监狱里还是出狱后在社会上,都要装出一副社会上小混混的派头。这次你面临的对手不是社会上的乌合之众,而是身份显赫的红顶商人。
杨凯欣想毕,便边甩碎石,边向郝亦仲的身边慢慢地靠拢。
这时候,火红的太阳正照射到囚犯们的头顶上,脸盆大的倒影就在自己的脚下晃动。郝亦仲向汽车上无精打采地甩碎石,力不从心,看上去像久病未愈的样子。他个头不高,脖子细长,皮肤较黄;也许是他精神上的压力太大的缘故,年纪才三十多岁,额头上竟然出现了许多的皱纹。
杨凯欣侧头对郝亦仲窥视良久,这时刻在脑子里迅速回忆李清华副局长让他看的相片,确信自己没认错人后,便挨近了郝亦仲的身边。他趁囚犯们没留神的时候,使出在警校练就的雕虫小技,猛地甩出一块碎石;那碎石击中汽车的装板反弹回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郝亦仲的脚上。
顿时,郝亦仲脚背上的鲜血涌出,捂着脚背“哎哟”地叫着,而额头上的细汗也冒了出来。他席地蹲下身子,嘤嘤啜泣。
郝亦仲蹲在地上抽噎,囚犯们没哪个理睬他,因为手握钢枪的武警就站在附近,聚精会神地盯着劳作的囚犯们。如果囚犯们聚集在一块儿,被丨警丨察误为聚众闹事,就会惹来麻烦,轻则关禁闭,重则追加刑期。
少许,杨凯欣蹲在郝亦仲的身边,问道:“你……你怎么啦?”
郝亦仲轻声地骂道:“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家伙没把碎石甩上车,反弹回来砸着老子的脚啦?妈的,狗日的家伙,怎这么缺德啊!”
杨凯欣低头对郝亦仲的脚背上看了一会儿,轻声道:“刚才我手痛得厉害,可能是我甩出的碎石反弹回来砸着你脚的。哥们,我实话对你说,我很少搞体力劳动,所以才没力气把碎石甩上车去。我……我对不起你,把你脚砸伤了,你用碎石把我也砸一下吧,我做小弟的决无怨言。”
郝亦仲停止了抽噎,对杨凯欣瞟了一眼,见杨凯欣的手皮肤发红,便知杨凯欣说的是实情,冷冷道:“这年头,你做出事来敢承认还算诚实。当然,你又不是故意的,蹲监狱本来就是倒霉事,算我倒霉吧。”
日期:2011-06-30 17:47:52
杨凯欣扶着郝亦仲的身子问道:“我初来乍到没有朋友,你这样宽容我,真让我感动不已,我以后一定报答你。不知你……叫什么名字?”
郝亦仲似乎忘了脚背上的痛疼,唉声叹气道:“唉,这年头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年轻,看样子在社会上没有多闯荡,如今这世道都是逢场作戏的,哪有像你今天做了错事敢承认的喽。我知道,你的名字叫杨凯欣,是个孤儿,是社会上的小混混,把人家揍一顿被判了五年徒刑。”
杨凯欣顿觉意外,吃惊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听你同监室八字胡周小方说的。他说你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说起来也确实可怜,你进监狱第一天就被疤脸的手下揍了一顿。那个疤脸凶恶得很,据说他与管教干部很亲密,所以他才老子天下第一。八字胡进监狱的时候,也遭到他一顿臭打,我也没有逃脱厄运。我与八字胡多次找过管教干部,控告疤脸经常行凶打人,可是管教干部充耳不闻。在这个监狱里,我只有八字胡一个狱友,孤掌难鸣,总是受疤脸他们的欺负。我看你人挺诚实,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共同来对付那个疤脸,联手来整治他。”
杨凯欣如梦初醒:“噢,原来是这样啊!八字胡真够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