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天色稍黑,我便不敢回家,即使明天要上课也要呆在爷爷家住一晚,宁可大早背着书包一路狂奔到学校。
这次即使有爷爷在,我也不禁手脚不听使唤,总是怀疑背后有一个东西跟着,但是头不敢往回看。
刚上山,爷爷便放慢脚步。四周有不知名的草虫鸣叫,此起彼伏,如相互交谈讨论。月亮当空,但是不甚明亮,周围长了茸茸的毛,似乎发霉了,照在人身上也不是很舒服。
路两边的桐树失去立体感,薄薄的如剪纸,风稍吹动,树枝骚动如活了的魔鬼一般。但是茶树伏卧不动,好像蓄势待发的伏兽,它们屏住呼吸,等我们不经意间从四面扑过来撕咬。
我和爷爷就在类似魔鬼伏兽的树之间的空隙里行走。爷爷撮起嘴发出“啧啧”的逗狗来食的声音。秤砣在手里沉甸甸的,我一手托住秤砣底,一手提着穿在秤砣孔里的丝绳。秤杆和秤砣都是辟邪的东西。秤杆打鬼如剑砍人。大多数鬼体轻,人手里有秤砣的话它拉不走你的灵魂。
有的人家小孩病了,床头常挂一个秤砣,意思是不让鬼牵走小孩的灵魂。
走了大概百来步,爷爷突然停住逗狗的声音,侧耳倾听。我也停下细听,开始没有其他声音,但是再听时听见草“沙沙”的声音,是有活物在向我们慢慢靠近。我死死抓住秤砣。
但是草动的声音消失了,那个东西在某处站住。爷爷又“啧啧”的逗它过来,爷爷放下帆布袋,从中取出肉骨头丢在离我们不远的前方。草动的声音响起又消失。看来它挺机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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