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不是你的错。”晓荷猛地回过神来,急忙往前一步抱住瑟瑟发抖的天天,看来他们吵架的声音早就把他吵醒了,可是他竟然站在墙角一声不吭,他们又一次在孩子面前上演了撕心裂肺的争吵,这将对孩子造成怎样的恐慌啊?
晓荷搂着瑟瑟发抖的孩子,想着看不到希望的明天,委屈像开闸的洪水一样奔涌出来,她蹲着的双腿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她索性一下子坐在地上,抱着孩子痛苦出声,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他们的婚姻感到悲哀,为什么当初海盟山誓的诺言还犹在耳边,他们的婚姻就只剩下互相伤害?
魏海东眼热无泪的走在大街上,都市的夜晚竟然比白天还热闹,流动的小贩推着车子在路上缓缓的走,遇到买主就停下来,脸上堆满讨好的笑,人们大多三三两两,有年轻的恋人,有吃过饭出来散步的夫妻,缓缓迈动着轻快的步子,整个城市是轻快而懒散的,仿佛放慢了节拍。
魏海东站在热闹的街头才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刚才盛怒之下的愤而出走是凭着意气用事,可是这么晚了,他能去哪里呢?像他这个年纪的同学同事,都是拖家带口的年纪,肯定不能半夜闯到别人家里去,再说他万事不求人的性格也不允许那样做。但是住旅馆也是不现实的,自从得知公司竞标失败之后,他猛地感觉钱对于他来说是那么的重要,没有钱就没有尊严,他现在身上最多不超过五百元钱,还要应付接下来的生活。
魏海东在街上茫然的站着,此时他很想回家,经过一天的拼杀和思想的动荡,他全身酸软,头痛的像要炸开,他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他要养精蓄锐面对明天公司的事务。可是自尊不允许他这样做,晓荷那样说他,他怎么能就那样耷拉着脑袋回去?
其实刚才在楼道的时候他听到了晓荷的哭声,他很想回去安慰一下,这件事情一开始是他错了,他不该不和晓荷商量就把钱拿去融资,可是晓荷的话也太伤人了,他们互相伤害,势均力敌,可是女人受伤了可以哭,男人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他为自己感到不公,于是决然离去。
魏海东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很久才想起他可以去公司住,林桐给他准备的办公室里有长沙发,可以凑合当床用,这个发现让魏海东顿时豁然开朗,他急忙举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出租车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很快溶进车流的灯河之中。
日期:2007-8-12 23:18:39
二十八(1)
又是一个周日。
六月的济南已经热的像个大火炉,窗外一丝风也没有,连蝉声也是有气无力的,周末休息,晓荷吹着风扇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这是一件天天的毛衣,这个年龄的孩子总是长得很快,去年的毛衣今年穿就小了,晓荷每年都要给他织两件新毛衣,她织毛衣的手艺是出名的好,织法新颖,手工精致,织的毛衣常常让人赞不绝口。
但是晓荷今天织毛衣的水平大打折扣,不是把正针织成反针,就是把反针织成正针,所以她织两行拆两行,一上午毛衣没有一点进展,她索性放下毛衣对着窗外发呆。
外面烈日当空,酷热难耐,晓荷的心里却一片冰冷,魏海东自从那天晚上和她吵架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那天晚上和在魏海东摔门而去之后晓荷哭了很久,直到精疲力竭在沙发上睡去,第二天醒来才发现魏海东彻夜未归,她一瞬间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得几乎发疯,一边责怪自己气头上的口不择言一边拼命拨打魏海东的手机。
魏海东的手机是通的,但是魏海东接了电话冷冰冰地告诉她他在公司,最近要因为公司竞标带来的危机留在公司一段时间,她刚想就昨晚的事情解释一下,他已经挂断电话,这个人就是这样,当他在气头上的时候,永远不会在乎别人的感受,她挂断电话才发现上班时间到了,于是赶忙叫醒天天起床,一路飞奔感到公司,连伤感都顾不上。而魏海东从那之后真的没有回家,就连晓东来接天天他也借口忙没有回来,父子俩在电话里道别,也不知是真忙还是假忙。
“偷得浮生半日闲,”晓荷结婚七年,生活忙乱得像一刻不停的陀螺,她一直盼望能有时间闲下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现在魏海东一直住在公司,天天去了姥姥家,一到周末她的时间全属于自己了,可是她感觉这样的清闲简直是一种煎熬,书不愿意看,饭不愿意做,电视看一会就关了,她开始觉得魏海东和天天不在,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特别是在这样的周末,她感觉心里空空的,像这栋毫无生气的房子一样,从里到外透着落寞。
魏海东住在公司不回来,晓荷终究做不到主动到公司找他,她在内心深处还是怪他的,她本来应该住上的新房子,就因为他的擅自作主而泡汤了,现在租住的这套房子是晓荷主动找到胖房东,受尽刁难才续租的,当她看着胖房东嘲笑的眼神的时候她在心里恨死了魏海东。
晓荷虽然责怪魏海东,但在心里还是放心不下他,不知道他在公司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他的胃向来不好,饮食不注意就会胃疼,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胃疼的时候买点药吃,点点滴滴的牵挂让晓荷心神不安,她几次想拿起电话叮嘱一番,可是电话拿起又放下,她始终在期待魏海东能主动和她联系,哪怕说一声对不起。
晓荷正在想着,手机突然响起来,晓荷急忙扔掉手里的毛线团拿起手机,第一个反应就是查看来点显示,每次电话响起她都以为是魏海东,可每次都失望,她的心就在这样希望与失望的交替中变得日渐脆弱。
“你好。”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晓荷强忍住内心的失望接听,声音低沉。
“你好,是晓荷吗?”对方的环境很嘈杂,声音似曾熟悉,晓荷一时想不起是谁。
“我是晓荷,请问你是哪位?”晓荷大声问。
“晓荷,我是邵强啊。”
邵强?晓荷大感意外,虽然她和邵强也算是老熟人了,但是因为韩冰的关系,他们从没有单独的来往,邵强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晓荷马上想到那天见到邵强和那个女孩一起吃饭的情景,心里立刻为韩冰抱不平,声音也冷淡了很多,“哦,你好,你找我有事吗?”
“晓荷,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你今天有时间吗?”对方的语气小心翼翼。
晓荷看着外面骄阳似火,不情愿的说:“什么事情?如果能帮我一定尽力。”
“是这样的,晓荷,因为我和韩冰最近有些矛盾没有处理好,今天我们吵架,韩冰一气之下割腕了,幸好我发现及时没出大事,现在在医院呢,我不敢通知她的家人,你能来帮我劝劝她吗?”邵强在电话里惴惴不安的说着,声音低了很多。
“啊?怎么会这样?”晓荷大惊失色,她顾不上质问邵强事情的细节,一边对着电话问医院的地址,一边收拾东西出门。
二十分钟后,晓荷汗流浃背的赶到市立医院,医院里浓浓的来苏水味和扑面而来的冷气让她浑身一个激灵,大脑也随之冷静下来。韩冰为什么会突然割腕呢?她那样坚强自负的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打击让她失去生存的欲望?晓荷直觉韩冰是因为发现了邵强和那个一起吃饭的女孩的事情,她一瞬间有些内疚,仿佛自己是这件事情的同谋,自己当初怎么不提醒得再露骨一点?
日期:2007-8-14 13:14:17
二十八(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