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青海怎么跟浙江动上手了,青海说他好不容易从主楼前边撞着小棠了,正手舞足蹈的拿花准备给人家呈上去呢,浙江这孙子就突然冲出来给了他一拳,于是就开战了。我说你不挺能算的吗,怎么没算出今天有血光之灾,青海摇摇头说上次那话你也信,但凡他能算出来,能眼瞅着我挨刀子吗。我说你是没眼瞅着,你要眼瞅着你就躲过去了,犯得上老子替你背后挡刀吗。
在床上躺了足足一个星期,大夫说我捅的伤口不大,就是太深了,这一时半会就甭想运动了。山西问大夫说那做爱行么,大夫无奈的瞟了山西一眼,说这刚失血过多输了血,再让哪儿话充血,你也不怕昏倒。
日期:2010-06-27 03:35:58
我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把从入学到现在的事情屡了一个遍,发现但凡是受伤,次次都跟腿脚有关,这以后必须要引起重视,不然真就该坐轮椅了。想完了事我就呼呼大睡,一天能睡十几个小时,因为我觉得那是唯一能让无聊时间快点过去的方式。
那天我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叫我,我睁开眼,居然是柚子。
柚子眼睛红红的,深切的望着我。跟那天我给她念情诗时她看我的眼光一样。
“你好吗...”
我指了指架子上的输液吊瓶:“你说呢”
柚子那天除了那句“你好吗”连句再见也没有讲,只是从包里拿出条围巾,缓缓的搭在我脖子上。她转身的时候,我没敢抬头,眼泪已经从眼角开始,把枕头打湿了。我记得她离开的脚步特别特别的缓慢,我拼命压住自己,因为我怕,我会不顾一切的冲下去抱住她。
后来山东告诉我,那条围巾是他每天从早到晚手把手教会柚子织的,柚子很笨,用毛衣针都能把手扎破了,但是她还是把这条围巾给织完了,柚子说她打算回老家去干点什么。她不知道怎么跟我道别,她只想为我织这一条围巾。之前的事情她知道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听她的解释了,所以她也不需要解释了,她是只是想让我相信她,她爱我,是真的。
那天我的记忆彻底崩盘,碎成了无数的小画面,每一个小画面,都像刀刃那么锋利,割得我心疼。我开始特别后悔为什么没有抱住柚子,我开始恨自己为什么不告诉柚子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我甚至责怪自己那天在宾馆没有留下来听柚子跟我解释清楚。也是那天我真的相信了,柚子是爱我的,因为山东告诉我,说我的血型正好医院血库里用光了,是柚子为我输的。他说他本来答应柚子不会跟我讲,可是他忍不住,说着山东竟然哭了,眼泪从他的脸颊一直流到我心里。
柚子的血型和我的一样,为什么我自己一直没想起来。我回忆起柚子和我告别那天,是那么的憔悴。那种憔悴,最终成我刻骨铭心的遗憾,无论何时,一碰即痛的彻骨。
日期:2010-06-27 03:37:50
出院之后的日子我一直昏昏噩噩的,像只见不得光的耗子,整日躲在宿舍里。期间青海曾经搀着我回到了我经常和柚子傻坐着嘻嘻哈哈的自习室。当初放在桌兜里我和柚子玩的四格漫画填台词的纸还在。我摊开,看见柚子当初画在上面的小故事。眼泪不争气的就下来了,青海拍着我肩膀说这一切都怪他,早知道那天就不会让我出门了。我说其实我应该谢谢你,否则,我就不会碰上柚子了。
因为腿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于是他们三个就轮番的陪我在宿舍呆着。山东陪我的时候,他就会给我讲一些我不知道的关于柚子的事情。每讲一会,他就会很认真看着我,问我,还愿不愿意听下去。我拿着笔点着头,把他讲的那些事一一记在了本子上。牢牢的背在了我心里。
青海因为我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去找小棠,而是肩负起为我买饭的光荣任务,他说浙江退学了,捅我那小子也被开了,估计不赔钱就得进号子了。让我为他挨了一刀,他没脸再泡着个妞了。我笑着说还是继续挨屋里折玫瑰吧,折好了,我陪你去。要再有这事,哥们再帮你挡一刀。青海木讷的看着我,半天没回过神来,然后给了我一个拥抱,他是寝室里第一个抱我的,也是毕业那天最后一个抱我的。 分开的时候青海哭的脸都要掉漆了,死死抱着我,说这几年认识我们他特踏实,是那种让人心底安稳的踏实。
日期:2010-06-27 03:38:58
我出不去屋子的日子里,在论坛里写了一个中篇的武侠小说,主人公就是青海山东山西以及我,除了把女主角的名字改成了橙子。其中无论大大小小的人物都是学校中确有其人的。柚子被我描写成一个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与我发生了一场旷世崎岖的恋爱,最后阴差阳错的在洛阳城中走散,至死也没寻回对方。
狂魔乱舞问我敢不敢不写悲剧的,我说没办法,我本身就是个悲剧,我只是在讲述悲剧帝自己的故事,于是他推荐了很多关于疗伤系的歌曲,我听了整整一个下午,可是再温情的旋律,我听的也是心烦意乱的。后来青海说我表面越平静的时候,反而心理面都山崩地裂了。我问他何以见得,他说早前我每听到柚子的名字,都会面无表情的愣一下,他说他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因为我们是一类人。
日期:2010-06-27 03:39:51
那个晚上青海把山西的烟斗找出来,说我伤口没好利索不能喝酒,我们就借烟消愁吧,上次他抽过一大口,也是晕晕乎乎的,跟喝酒差不多。于是我们两个人在阳台上大口大口吸着,最后都晕了,跟两个醉汉一样。
不知不觉的,又到了快放假的日子,冷风常常从北边的方向刮过来,吹得挂在衣架上的毛巾呼扇呼扇的,山东把窗子关了,问我记不得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我笑着说忘不掉,去年的今天我们还一块儿看电影来的。一晃一年就这么过去了,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呢。山东拍拍我说今年咱们还去看电影吧,我说算了吧,我的电影已经结束了。我记得那一晚我是抱着柚子织给我的围巾睡的,手心都攥出了汗,好像生怕有什么会脱手一样,做梦的时候我清晰看见我攥住的是柚子的手,等到醒来发现还是那条围巾,特别的失落。
日期:2010-06-27 03:40:47
我申请了缓考,所以在他们仨都去考场里跟选择题单挑的时候,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宿舍里。期间山西发来信息问我一道高数题,说时间不够了让我快点做,结果考场外的我比考场里的他还紧张,火烧眉毛一样急匆匆的把答案发回去,结果山西回了一条说我还天天神游呢,这是选择题,不用过程的。
我一瘸一拐的样子恐怕被我妈见到她非昏倒不成,所以那个寒假,我第一次一个人在外地过年,老爸打了电话说尽量还是回去吧,家里都挺想的。我含着眼泪说这边挺好的,过完年就回去看他们,放下电话,总觉得自己特凄凉。
我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他们仨帮我搬了过去,临了青海说我腿脚不方便,给我留了个外卖的电话写在墙上,最后搬出去的时候我特地拍了张照片,放在了‘家人’的那个相册里。之后的日子又重归于平淡,平淡的觉得每一天都没有任何区别,我开始怀疑我留在学校这个决定是极其失误的,听着窗外的烟花爆竹声,特别羡慕嘻嘻哈哈跑来跑去的小孩子。在我终于不用蹒跚而行的时候,我开始每天出去乱转,一直走到天黑再回来,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最不会害怕寂寞的,没想到我错了,过年的气氛的确让我倍感冷清,一种由内而外的冷清。
于是我让房东拉了根网线进来,每天窝在床上上网,借以看一些杂七杂八的网络小说度日,青海在网上跟我说,是不是一个人快要疯了,去年他就是这样。我说疯到不至于,就是该成哑巴了。一整天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唯一的交流方式就是打字。八成开学见面我就只会手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