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小棠是要谢我什么，也许是谢谢我没有不管不顾她的跑去看热闹。听了小棠对跳楼尸体的描述，让我很庆幸当时没有去目睹现场。不过我依旧很好奇，所以第二天我早早的就跑去学校找山西。想问问他昨晚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山西跟我说他演完直接就和大天去喝酒庆祝了。有人跳楼这件事还是今儿早上刚知道的。山西跟我说话的时候表情木木的，显得特别没精神。我当时还以为是昨晚喝大了缘故，嬉皮笑脸的问他喝完酒是不是又去鬼混了。山西点了根烟，特使劲的吸了一口。恨不得一口气把一根抽完似的。我看着山西缓缓的把吸进去的烟吐出来，觉得烟雾背后的山西好像心情特差。

山西很快又点起了第二根烟，若有所思了半天。才又跟我说昨晚上跳楼的人是吕秀玲。山西语气非常平淡，语速也缓缓的。却让我听得像胸口挨了一拳头。事实上我跟吕秀玲一点也不熟，即便她跟山西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接触。就连记忆里也只有几个互相点头打招呼的画面。然而得知跳楼的人是她，还是让我心里面冷不防的抽紧了一下。对于生命的脆弱我以为我早在好莱坞的动作片里就习以为常了。可是当真正在现实中得到一个哪怕不熟的人的死讯。还是会让人脑袋发懵。

我想山西现在的心境一定是地动山摇的，也许吕秀玲对于他来说也根本不重要。但在死亡面前，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人特别难受。我想起那时全宿舍兴师动众的为吕秀玲准备的礼物。不知道现在那个东西还在不在了。也许人这一辈子能真正留到最后的，可能只有一些筛选了无数遍却还是舍不得忘却的记忆了。

此后我又在学校里听到了不少的风言风语，全部是关于吕秀玲为何选择自杀的。多半的传言都是在讲她作为一个小三被正室活活逼死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声有色的，连细节都很完善。人们在口头相传中都认为她是死有余辜的。讲完后的感叹多半是在讽刺和声讨。很长一段时间我在食堂总会听见邻桌的人谈起。这时我就突然会想起柚子。不自觉地联想柚子会不会也有一天走到这一步。书上说无论何时我们都有的选择，可是往往摆在面前的选择，却都不是我们想要的。吕秀玲也许也想要其他选择，柚子也许真的是身不由己才会甘心去被人包养。她们也许都做了不由衷的选择，因为她们没有其他选择。我对吕秀玲产生了一种同情心，我猜想她的某些境况是和柚子一样的艰难。那一段时间我总感觉心里空荡荡的，有点提心吊胆的。总害怕有一天早上，也听见柚子跳楼的消息。

元旦过后下了场大雪，这倒是跟这个寒冬很配。小棠大早上就把我拉起来全副武装好，说要出去堆一个大大的雪人。外面的雪花层层叠叠的还在下，让我觉得老天爷正在云端上面拆羽绒服。小棠顶着大雪撒了半天的欢儿，回去连眉毛都白了。我们俩合力堆起的雪人比我都高不少，最后给雪人戴帽子的时候，都得我和小棠叠罗汉才够得着。好不容易给雪人带好了帽子，小棠又精益求精的要给雪人带围巾。我说雪人根本不冷，它要有嘴肯定就破口大骂你想热死老子啊？小棠不听，蹦蹦跳跳的拿了条围巾踮起脚挂在了雪人脖子上。刚挂完，脚下一滑，人就栽倒在雪人身上。雪人立刻塌了半边。

小棠气的咬牙切齿的，指着雪人说你怕热也不至于自杀呀。我看着坍塌殆尽的雪人，猛一看特别像去年我为柚子在校园里堆的那个。仔细一看，才清楚了是围着围巾的缘故。她这一句话就又让我想起了柚子。我和她从平安夜之后就没再联系过，那天柚子撕心裂肺的说她活的特没劲。也不知道她的话是不是真的，我一直希望她的那句话是为了骗我过去才说的。这样至少我就不会再担心什么了。

寒假之前我终于见到了山东和那个让我一直好奇的网友。我看见他们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小饭馆里吃饭。在山东充满关心的举手投足之间我确认了那个人。与我猜测的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我之前想那个人肯定是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等见了才发现他黑黑瘦瘦的，一笑显得牙齿特白。我没有过去和山东打招呼，而是悄悄地注视了他们半天。隔着很远我就能感觉到一种幸福温馨的气氛。心里面为山东开了瓶香槟庆祝，祝愿他这种幸福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日期：2010-10-05 02:3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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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山东的感情最终不可能有结果，但起码他现在每一次笑容都是发自肺腑的。让人看着就很欣慰。这种欣慰仅仅持续了几天，便被如期而至的期末考试打断了。这次我们谁也没有临时抱佛脚，约好了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大学上到这份上，真的已经不用在乎考试了。因为学习好的人已经习惯了考试，随随便便就能蒙混过关。而像我们仨这样的，也已经习惯了挂科，考试无非就是走一过场。所以在山东看书的时候，我们仨就都会在旁边劝他，学海无涯回头是岸。山东被弄的烦的不行，无可奈何的请我们一人喝了杯奶茶才算打发掉我们。

考试那日万里无天，棉花糖似的云朵铺在头上方。满天都是白色的。青海仰头一看直说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我问青海这话什么意思。青海说这不明摆着吗，今儿题难。八成只能交白卷了。结果真的不幸让青海言中了，我瞪大眼珠子看了半天试卷。还真就没几个能答上来的。交了卷，我的卷子在一摞里面鹤立鸡群，整洁的跟刚印出来似的。

出了考场。我从山西和青海的表情里也不难看出，他们的境况是和我一样的。山西摇摇头说也不知道是智商退步了，还是这卷子本身就不是地球人做的。早前看见题目即便不会做，起码还能知道答案大概求的是什么。现在光看题就犯迷糊，连人家问什么都闹不明白。

事实上这一段时间，山西因为吕秀玲的死一直耿耿于怀的。整天自己猫在宿舍里。不是坐床上走神就是站窗户边看着外面抽烟。总之我每次见他都觉得他都跟丢了魂儿似的。有时候我推开那扇熟悉的门，却又觉得本该亲切的宿舍陌生了起来。有好几次我都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退出去看了眼宿舍号才敢又进来。看着山西的背影会让我也跟着莫名的沉重，总是一不小心就把感伤勾搭出来了。

考试很快的结束了，对及格不抱任何希望反而让考试轻松很多。考完当天我跟小棠牵着手悠哉的散着步回了家。一路上她专门找有积雪的路边走，我们在雪地上留下四行歪歪扭扭的脚印。小棠最后指着脚印说你走路的姿势有多丑从脚印上就能看出来，接着又说，不过这样也好，在人堆儿里一眼就能看见你。而且不用看脸，就看腿就行，俩脚迈步的时候跟划船似的。我不甘示弱的也指着脚印说，你的脚印比我深，所以你在体重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不过这样也好，走丢了也好找。拿尺子一量脚印的纵深就能知道哪个是你留下的。

小棠听后捧了一把雪扬在了我身上，我把雪拍掉。说你怎么这么讨厌呢。小棠又扔了个雪球过来。说好像你不惹人讨厌吗？我使劲团了一个大雪团塞进小棠的衣领里。说，不，我已经成功的让讨厌我的人都恨我了。

我和小棠玩到精疲力尽才回家，而且还得是最后我自己拿个雪团塞到衣服里。小棠才肯罢休。回去脚已经冻僵了，衣服里都湿了。我把脚捂在被里，半天都没缓过来。小棠见状第二天去超市买了两个超厚的棉拖鞋回来。是那种能将整个脚都包裹在里面、兔子造型的。小棠穿上后从屋子里蹦蹦跳跳了半天，问我她像不像兔子。我说你像兔子祖宗。小棠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说她像兔爷。